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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史实到规律——访史学家宁可教授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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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8-20
第3版(科教·文化·体育)
专栏:

从史实到规律
——访史学家宁可教授
本报记者 柏生
中外学者汇聚一堂的1988年敦煌吐鲁番学术讨论会8月20日起在北京召开。在一个雨后初晴的傍晚,记者来到北京师范学院,访问组织这次会议的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宁可教授。这位59岁的学者尽管头发有些花白,依然精力充沛,不由得使我想起25年前,我国史学界展开的一场关于历史主义和阶级观点的大论战。那时,一位年轻的史学工作者著文纵论古今中外,以其深刻而全面的见解,严密的逻辑和斐然的文采,引起了中外史学界的瞩目,他就是宁可。时至今日,那篇文章仍然闪耀着理论的光采,时时被人们提及。我们的交谈,很自然地便从即将举行的学术讨论会谈起。
“宁教授,作为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的副会长兼秘书长,你能否谈谈这次会议的意义和一些情况?”
“到目前为止,中国大陆和台湾的学者专家,以及日、印、苏、英、法、美、瑞典、挪威、西德等国学者专家180多人提交论文,参加会议,可以说这是一个盛会,这也可见敦煌吐鲁番学在人们心目中的位置。敦煌吐鲁番有着丰富的洞窟、遗址、墓葬、壁画、雕塑、文书,它是我国古代文化艺术的宝库,展示了从秦汉直到宋元1000多年间社会、政治、经济、军事、宗教、文学艺术、语言文字、民族、科学技术、中外文化交流史等各个方面的直接记录,历来为中外学者所重视,成为国际上的显学。但是,早期出土的文书,大部分流落到国外,再加上旧中国的落后,敦煌吐鲁番学的研究,我国甚至落后于外国。只是在十年浩劫之后,特别是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这方面的研究才呈现突飞猛进之势。学术讨论会就是在这种形势下举行的。
“请问,敦煌吐鲁番学的研究在今天究竟有什么意义?”
“不仅对研究我国古代历史文化有很重要的意义,而且能丰富我们的历史知识、开阔眼界,为人类的知识宝库作出贡献。今天的中国和世界是昨天的中国和世界的一个发展。因此,研究敦煌吐鲁番学,对吸收优秀的历史文化遗产,建设社会主义新文化起到了很好的作用。”
“那么你自己在这个学术领域中做了什么工作呢?”
“做得很少,”他微微摇头,“我虽然参加了国家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重点项目《敦煌吐鲁番古文献整理研究》的工作和另外几项相关的研究,但更多地是做了一些组织工作。”
据我所知,宁可教授研究涉及的面是相当宽的,不仅敦煌学,在史学理论、中国古代经济史、农民战争史等方面都有一些建树。有人曾诙谐地说:如果以运动员作比方,一些人搞的是单项,他却是个多项的全能运动员。当记者问到他是怎样跨入史学研究的门槛、如何形成这样的特点时,他笑了:“我虽然是学历史的,但是也曾中断过一段时间。”
原来解放前,他在北京大学历史系学习。以后,受进步同学的影响,前往冀中解放区。50年代初调到北京教师进修学院
(北京师范学院前身),才又回到他的专业。
“能否谈谈你治学的方法和特色呢?”
“这在我是一个长期摸索的过程,至今也还是。史学研究,有的人掌握的材料很丰富,但有时不免局限于现象的罗列;也有的人先持一个固定的观点或框框,然后挑选适用的史实,而不是从大量的材料中引出应有的结论。因此,我主张力求掌握丰富的材料,在此基础上综合概括,探寻规律性的东西。”
“你的文章涉及面很广,不仅限于史学本身,这对深入研究史学领域的问题有什么益处呢?”
“历史研究本身就包括了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要研究某个特定的历史现象,就应该研究与它相关联的事物。所以,史学工作者理应视野开阔,不囿于具体问题本身,不囿于前人已有的结论,这样才能有所发现,有所突破。我在1986年发表的《地理环境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中,就曾试图说明中国建筑的结构和艺术风格:梁柱式木构建筑,大屋顶,出檐宽,斗拱,有台基等,其形成的重要因素之一,就是由于中国北方的地理环境造成的。黄土高原,提供了木和砖瓦的建筑材料;雨量集中,导致了防雨防潮的需要。
“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马克思主义的指导。我总对我的博士研究生和硕士研究生强调,这点至关重要。尽管在一部分年轻人中,马克思主义显得不那么时髦了。”
“是的,我注意到你史学文章的理论色彩,甚至有些篇提出的问题,对于我国今天的实际也是有借鉴意义的,比方说《汉代农业生产漫谈》。”
“也可以这样说吧。”宁可教授点燃了一支烟,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们史学工作者,虽然整天在古书堆里摸爬滚打,瞄准点应当还是今天。历史作为一门社会科学,有它自身的体系和规律,不能将它与现实生活的某些东西生拉硬扯在一起。但是,我们研究的目的,归根到底是为了充分发挥史学的社会功能。一门学科,只有为社会所需要,而它也适应社会的需要,也就是发挥它的社会功能时,才有生命力,才能存在和发展。否则,就会衰落乃至湮灭。”
在起身告别之前,记者问到他近来所研究的项目。他皱眉苦笑了一下,说:“同许多中年学者一样,我感到是在超负荷运转。在教学和指导研究生的同时,我担任了《中国古代经济史》隋唐五代卷的主编,这是国家‘七五’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的重点项目;还担任《敦煌古文献整理研究》编委会常务编委,这也是国家哲学社会科学规划的重点项目。此外,还有好几个项目。敦煌吐鲁番学会的工作也耗费不少精力。时间不够用,又缺少助手,我只有尽力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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