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书人谈书价——图书发行改革综述之一 [复制链接]

第3版(科教·文化·体育)
专栏：

卖书人谈书价
　　——图书发行改革综述之一
周庆 东亮
一本辞海缩印本，1979年初版时定价22.2元，1986年再版时定价28.9元，1988年三版时涨到38.5元。
读者在新华书店的书架前，常搔首踟蹰：这点钱是买精神食粮，还是留下买果腹之粮？
许多读者不知道，同样的问题，也在使书架后面的卖书人感到困惑：这3尺柜台，究竟是卖书呢，还是卖大饼油条？
天津市新华书店办的读者餐厅，已达一级水平，可以接待外宾。
西安市钟楼新华书店，则把橱窗出租给小商小贩。
贵州新华书店新建的办公大楼，只有一楼在卖书，二、三、四楼出租，六楼办了舞厅，5元钱一张票，舞客盈门。……
新华书店的多种经营，方兴未艾。一般城市的书店，多在闹市。职工们说，既然卖书难以保证书店的发展，上级又提倡，我们何不利用这地利之便以自救！
买书人觉得书价高，在情理之中。新华书店卖书不得其利，原因何在？
原来，新华书店出售的书，其定价的67—68％归出版社，其余32—33％归书店。书店的工作分发货和销货两个环节，其中发货得书价的7—8％，销货得书价的25％左右。
出版社虽然得了大头，但是，国家收税较重，占利润的35％，在世界各国中是最高的。整个物价的上升，也对它构成巨大威胁：一是纸价提高。过去由于纸价偏低，纸厂亏损。现在我国南方纸价已放开，普通印书用的52克凸版纸，每吨由70年代的960元，上升到3000多元，最高议价纸达3500元。印刷工价一直较低，1986年国家提高30％，今年部分省市又有提高。稿费，1978年国家规定每千字是3至5元，现在是6—20元。由于稿费太低，一方面，社会上要求提高稿费标准的呼声不绝于耳；另一方面，一些畅销书稿引发“抢稿争夺战”，市场机制已使每千字稿费成倍往上翻。考虑到出版社承受不了这几重压力，国家在1984年调过一次书价，规定社会科学类图书每印张可在0.075至0.16元之间浮动，自然科学类图书每印张可在0.08至0.23元间浮动。然而，此后的价格波动，早已将这个规定的上限冲破。
出版社尽管不得已，尚可利用定价调节自己的成本和收益，而发货的销货的书店，只能在已被限死的32到33个折扣内回旋。一些不对路的图书进货后销不出去，使销货店压库几十万元的图书。而发货店把上百万元的图书捣了纸浆，并非稀罕事。此外，1983年国家将运费提高21.6％，1985年200公里以内货运，通过加收附加费，再次提价。民航、沿海与内河航运、公路运输，价格每次上调，书店的利润都要被切走一部分。这还不说包装图书所用的牛皮纸，每张已由0.13元涨到0.3元，塑料绳每吨由4000元涨到1.2万元。所以，图书的发行费用成本在不断上升，而书价对此反应迟钝，造成书价扭曲。
这种价格的扭曲，在少数民族地区和边远山区、林区、牧区反映尤为突出。内蒙古新华书店经理刘杰告诉记者，一本书，在北京出版，运到王府井新华书店出售，与经过车载马驮人背到内蒙古边疆牧区出售，毛利率相同，但付出的劳动和售出的机会有巨大差别。这使边远地区的图书发行十分困难。内蒙古全区有96个书店，其中30个亏损，30个微利，每年需要自治区书店补贴近40万元。如果停办这些书店，区店会卸下沉重的包袱，但不能那样做。在文化生活本已十分贫乏的边远牧区、边防哨卡，一个书店的存在，对民族的团结、科技文化知识的传播、政治的安定，有着难以估量的意义。这个包袱他们正想尽一切办法背下去。
青海省新华书店的同志反映，该省45个书店，有35个亏损。由于运费较高，好几个省连订单都不向他们发了，业务趋于萧条。
海南省新华书店的同志说，内地图书一般要5个月才能运到当地。
甘肃省新华书店的同志告诉记者，基层书店派人派车流动售书，所得款额，还不够汽油费、旅差费，甚至连毛驴的草料钱都不够。
少数民族地区，因交通不便，图书主要靠发邮件，这比发往一般地区的货运要贵20倍。这些地区文化事业发展在政策上照顾不够。1981年，国务院重申，对少数民族地区、边远地区的商业实行“自有资金、利润留成、价格补贴”3项照顾。但同是商品流通，图书却不享有这样的照顾。至于少数民族文字图书、科技图书以及某些发行量虽少、但当地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健康书籍，在税收上也没有照顾，发行困难，效益难以发挥。
在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发展的大背景下，要追求图书这一商品的特殊社会效益，就不能将它等同于普通商品，让它在商品市场上自行沉浮。而应改变统一定价，统一进销差价折扣和统一的税率、贷款利率，按照图书的不同品种、不同发行地区、不同需求和不同的经济、社会效益，在定价、进销折扣、税率和贷款利率上予以区别对待。据记者了解，放开书价，对社会效益好的图书实行低税、甚至免税，已是出版发行界的共同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