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于死地而后生——北京工业企业实行厂内待业制度纪实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

置于死地而后生
——北京工业企业实行厂内待业制度纪实
本报记者 张书政
北京第一批实行优化劳动组合的44家工业企业，最近有1470名干部和4491名工人被宣布厂内待业。这些端惯铁饭碗的职工从舒适的就业者一夜之间变成了痛苦的待业者。收入的降低，心理的倾斜，感情的跌宕，接踵而来。
有极个别的人满不在乎，他们依然故我，甚至表示“辞职大吉”。但绝大多数职工对没被组合深感不安。
他们变了
8月初的一天，北京电表厂劳动科办公室里，干部科、劳动科、企管科等部门的同志，围绕两位大学毕业生干部厂内待业后的变化热烈地讨论着。性格爽朗的劳动科女副科长李明说：“老郭和小贾厂内待业后，思想作风有了很大的变化，这种教育作用，不是一般思想政治工作所能奏效的。”
老郭是北京电表厂原技术开发部技术员，1958年东北工学院毕业的女大学生。小贾是该厂原销售科统计员，1983年清华大学一分校毕业生。厂里实行优化劳动组合，两人因劳动纪律松弛而被列为编外。后来，厂里给他们安排了临时性工作，老郭到厂新建的后门当门卫，小贾到锅炉房推煤。近一年来，老郭加强了劳动纪律观念，前不久，被厂总工程师办公室聘用。
小贾仍然在基建科当壮工。他对记者说：“我是工作和生活中的弱者。人生和企业好比赛场，当你‘投篮’或‘射门’时，需要拚搏、竞争，要有闯劲和干劲。”记者问他今后的打算，小贾答道：“做一个生活中的强者。”
出于危机感和自尊心的驱使，不少待业者，检查着自身的缺点和不足，痛下决心，钻研业务，改进劳动态度。从这个意义上说，厂内待业是一所无情的学校，它以优胜劣汰的法则，培育、陶冶着现代化的企业劳动者。
从夫妻夜话说起
一个难眠之夜。
王学英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是北京第二汽车制造厂计量科热工计量员，不到30岁，性格活泼，喜欢丰富多彩的业余生活，愿意在衣着、打扮上下功夫，工作一般，不愿钻研技术。她满以为可以这样舒舒服服、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万没想到企业来了个“优化组合”，素质不优者要厂内待业。她震惊了。她没有睡意，她对爱人说：“看来，我得抓紧时间学习，不能再稀里糊涂地混下去了。如果今后干不好，随时都可能被解聘。”
她爱人刘坚，共产党员，“北二汽”党委宣传部干事，听了妻子的话十分高兴：“对嘛！结婚前就跟你说过，学习得抓紧！”他们一直唠到深夜。
“北二汽”原技术改造处计划员赵振义，也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老赵工龄20年，党员，在市千斤顶厂当过副科长、车间主任，作梦也没想到，优化组合撤销了“技改处”，他待业了。夜里，他下决心把憋了一个多月的心事向妻子挑明。他说：“咱们落聘不落志。我今年43岁，在厂里当过十多年维修班长、设备员，我想组织个安装工程公司。过去，厂里每年各种安装费用要花几十万元，‘肥水’外流，我要能把这个公司搞起来，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妻子挺开明，答道：“干啥都一样，把公司搞起来，那可挺好。”
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厂内待业是一次重大的人生危机，它的积极作用就在于：置于死地而后生。
“牛百岁”的启示
职工列为编外后，出路何在？各级领导和企业如何对待他们？
4月15日，坐落在北京珠市口的华北光学仪器厂大院比往日热闹。厂长陈济明贴出《“三条”告示》招贤，引起全厂职工关注。
该厂裁减160多名富余人员，仅安排1／3，剩下的100多名怎么办？劳动人事部、国家机械委和北京市劳动局协助该厂搞优化劳动组合的同志与厂领导一起研究：能否用招标承包的办法招聘能人，开辟安置富余人员的途径？“招贤榜”的第一条就是，凡安置富余人员50人以上的，视同车间级建制，享受中层干部待遇；二是在一段时间里工资、奖金不变，企业给予设备、资金等方面的支持；三是对中标者实行风险收益。
没隔几天，该厂出现5组（10人）投标。这5组有点像电影中的“牛百岁”，揭榜请缨，踌躇满志，准备组织编外人员大干一番。经过激烈的答辩、竞争、评议，原武装部部长张书恒和原质量控制处女技术员郭淑荣两个小组中标，他们与工厂签订3年承包合同。张书恒带领50人组建“华光综合服务公司”，郭淑荣带领50多人组建“华光综合开发公司”。两个公司开张后，生意兴隆。
目前，44家企业的5961名厂内待业人员中，已安置90％。途径有：充实生产第一线；发展第三产业；进行技术培训；实行厂内退休制度；停薪留职，等等。
对“社会衔接”的呼唤
优化劳动组合在工业企业铺开后，迫切需要“与社会衔接起来”综合解决由此带来的一系列的问题。诸如：
企业和社会要不要保持一定的失业率问题。我们长期把没有失业当作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但实践证明：“3个人的活儿5个人干”，“低工资、广就业”，带来不少弊端。对待业或失业的激励机制应怎样分析？有关的理论、政策应展开探讨。
企业劳务市场与社会上劳务市场的衔接问题。有识之士认为，这二者“接轨”、“沟通”为大势所趋。那么，社会劳务市场如何组织？社会保障制度如何建立？这一系列配套工作亟待进行。
如何保护厂长的合法权益问题。优化劳动组合触及到每个职工的切身利益。为避免沈阳市人民旅社总经理、优秀女企业家王淑琴被害事件重演，保障厂长及其家庭生命财产的安全，保障企业深化改革的顺利进行，迫切需要有关部门制定相应的法律和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