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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撼人心的脚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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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9-13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民族地区纪行

震撼人心的脚步
本报记者 邹大毅
16世纪中叶,一大批傈僳族人不堪土司的压迫,在滇西崇山峻岭中跋山涉水,渡过澜沧江,翻越碧罗雪山,进入怒江峡谷,成为怒江峡谷中第一批傈僳族人。
在以后17到19世纪的200年间,傈僳族人为逃避压迫和贫困,还曾多次大规模迁徙,寻找新的生存空间。
迁徙,浸润着这个民族的血泪,他们一代又一代,把民族的困苦与生存的追求,交织在那沉重的脚步中,在滇西大山的脊梁上,敲击出一首首悲壮的咏叹调。
随着时代的变迁,这里没有了战乱匪患、瘴疠肆虐,没有了土司盘剥、官府课税,迁徙一度成为历史。
今年的上半年,怒江峡谷里又一次响起了这沉重的脚步声,怒江傈僳族自治州泸水县的称戛、罗本卓和古登三个乡的上千傈僳族群众丢弃了房屋、土地,携家带小,背着装在背篓里的家当,走出大山,下到怒江河谷,沿着公路,搭乘汽车、拖拉机,一批一批地流向怒江下游的鲁掌、六库、上江、保山。他们钻进当地的山林——自留山、集体林、国有林甚至自然保护区,搭起草棚,向山林举起砍刀……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们将一批批绿色的生命化为黑色的灰烬!
是什么原因又一次引发了怒江峡谷中这震撼人心的脚步?
怒江州副州长用沉重的口吻告诉我们:傈僳族聚居的这三个乡处在典型的怒江峡谷地形中。那里山势险峻,峰高坡陡,庄稼地多在坡度50度以上的陡坡上,水土流失严重,滑坡、泥石流如死神一样逼视着那里的群众。生存条件没有了,劳动对象失去了,傈僳族群众不得不大量搬迁。
我们在古登乡的马狂底村,目睹了这难以想象的生存环境。人说傈僳族的地是挂在山上的,傈僳族的房子也是挂在山上的。这话一点也不过分。马狂底村2500亩地有1600亩“挂”在这些笔陡的山坡上,既不能犁,也不能锄,只能用戳锄或竹棍戳洞点种。一不小心,就会葬身山谷、江中。
我们几乎贴着山体,爬上一面陡坡。看到了一户三口傈僳族农民,像叠罗汉似地正在陡坡上用竹棍戳洞播种。他们的住房,是一座用许多木头支撑在陡坡上的“千脚落地式”的小木屋,大不足15平方米,四面透风,简陋破朽,摇摇欲坠。年纪不过40岁却蓬头垢面如老人的男主人干扒那,面带忧郁的神情对我们说:这房子有50年历史了,曾被山上滚下来的落石砸坏了一半,去年,他家从原合作社分得的一头牛滚下山摔死了。
泸水县委副书记老蹇焦虑地说:这些地方生产粮食是劣势,又要拚命抓粮食。越是这样,生态破坏越快。本来固定耕地面积就很少,可是人口却增长很快,三个乡去年的人口增长率从14.6‰到24.1‰。无限制的人口增长、落后的生产方式、险恶的环境,恶性循环,结果逼得人们离开了自己的家。
峡谷里也有温暖的地方。大规模的迁徙,中止在全社会的救助中。整个怒江州几乎都投入了一场牵动无数人心的救助工作。
自治州党委、政府,动员州、县、乡各级领导和有关部门,把遣返、安置、救济工作放在首位。
泸水县组成了工作组,下到这几个乡;县委副书记、副县长连续几个月奔波在三个乡的山水间。
上江乡组织了一两千人,上山动员遣返流入本地的傈僳族人,为他们煮好了饭菜,接风洗尘。
一部分确实失去了生存条件的傈僳族群众,被安置到了原军分区的农场——大兰茂。
这些长期用刀耕火种的办法与大山打交道的傈僳族农民,在农场那平缓的坡地和层层梯田面前感到惶惑。县委工作组早已为他们拟就了一个迅速恢复正常生产生活的计划。当地群众手把手地教他们学会新的生产技术,帮助他们在春耕生产中播下了新的生存希望。
傈僳族人民历史上经历的无数次迁徙,没能改变他们的命运,而这一次短暂的搬迁,却走进了民族新的生机。怒江峡谷,以热诚的胸怀,又一次拥抱了傈僳族人民。(附图片)
傈僳族妇女背着娃娃从山上下来“赶街”。
罗林春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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