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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悼好友何塞·万徒勒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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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09-26
第8版(副刊)
专栏:心香一瓣

  痛悼好友何塞·万徒勒里
  郁风
9月8日,我接到智利著名画家何塞的电话,说他前天刚从日内瓦来到北京,我很高兴他来得正是时候,约好次日去看他。在北京饭店他的房间,他站起来热烈迎接我,看起来仍然和两年前见面时一样。对外友协的同志正在为他搬弄一个笨重的氧气筒,我并没在意,因为他经常要用一些医疗器械帮助呼吸,何况他有那么多话要对我说,我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他。秋天的斜阳走得很快,只顾说话,摆在我们面前茶几上的葡萄和月饼也来不及动手去吃。我怕他累了,问和他同来的好心的幽兰达,她说:在你没来以前他显得苍白,可现在你看,他多高兴,他又活了!我们谈了许多事:我告诉他休息几天可以去看看正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年轻人的画。不久前他寄来的作品已经编入将在十月展出的北京国际水墨画展目录画册,我也有作品参加,他此次打算在北京住两个月,我们可以一同去中国画研究院参加开幕和讨论会。
我要告诉他的最重要的好消息是:他的愿望,他对中国的唯一要求已被采纳,可以实现了!——今年春节刚过,我收到他的信,陈述了他的愿望:让他为中国留下一幅壁画,北京是和他的青春——生命的重要部分连在一起的。我为这个好主意感到激动,多么应该呀!我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位置应该是二环路上正在建筑施工中的国际文化交流中心大厦。于是征求了美术界一些朋友的同意,联名写了信给该中心的领导。我回信给何塞,说我们将尽力争取。终于得到领导批准。啊!他满意地笑了,我们要一同去看看那地方,要找几位青年画家做他的助手。他还想给中国画完之后再悄悄去智利,那里有一块100平米的墙面,有曾和他在古巴合作过的助手……
但是,就在我们高兴地道别之后一星期,早上我打开报纸,竟然一行黑体字跳出来:智利画家万徒勒里在京逝世。
——幽兰达!他真的去了么?
——是的,他平静地睡去了,他如愿地在他的第二故乡安息了。
——亲爱的幽兰达,你不要哭——我说着自己流下了眼泪。
——不,我不哭,他仍然和我们在一起。
——是的,他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当我们都不存在了,他的画也将永远存留在人间。那是用他对祖国、土地和在那里生长的人们的强烈爱恋,用他全身燃烧的愤怒的血液,用拉丁美洲独特的文化传统画出来的画。他让我们看到安德斯山下长满热带植物的那片土地,看到年轻的、年老的壮汉,妇女和儿童的敦厚的脸,和赤褐的泥土一样的颜色,一双双坚定而忧伤的大眼睛,使你逃不脱他们的注视。特别是那些画得那么好的手:传递着武器的手,和亲人告别的手,伸向躺倒的战友尸体的手,……在日内瓦一条大街边,一所中学校的现代建筑的大墙面上,有一幅他三年前完成的壁画,竟然全是无数从左右方伸向中央的大孩子的手臂,它们即将亲密的握在一起了。
1988年9月20日
凌晨(附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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