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水塘 清水塘 [复制链接]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民族地区纪行

红水塘 清水塘
本报记者 邹大毅
云南丽江纳西族自治县东边有一个小山村，叫红水塘村，是个纳西族聚居村。
红水塘村所在的乡有个吉利名字：金山乡。乡里其它地方是不是富若金山我不清楚，反正红水塘村早几年无论如何和“金山”两字是绝了缘的。因为她是全乡最贫困的村子。
这个村子有一个要命的先天不足——缺水。全村200来口人，600亩土地，就指望着老天爷赐给的雨水活命。村子里的红土地上挖了大大小小不少塘子，等雨季一到，积点雨水，饮用、灌庄稼，所以这村子得了个“红水塘”的名。
可是等雨季一过，塘子见了底了，村子里不分老幼，全得上三公里以外的地方去背水，牛、马、羊等得送到十多公里外的原始森林中，第二年雨季到来才赶回来。
红水塘村的庄稼，有收没收也得靠天，靠雨。几百亩山地，不好种粮食。可那时还非得种，种得越多，水越紧张，粮食越不够吃，往往刚过了年就断了顿，全村人就得靠救济粮、靠挖蕨菜对付日子。
就这样，红水塘村穷得远近闻名，“有女不嫁红水塘”，连本村的姑娘十七八岁上就往外嫁了，弄得红水塘的光棍汉论“堆”。
红水塘村最后穷到这个份上：全村都呆不下去了，到了要举村搬迁的程度！
1972年，村里为搬家着实闹腾了一阵子，先是全村开了个会，议论搬家的事。上了年纪的舍不得这红土地，主张不搬；年轻的急了，吵吵说：不能在这里等死，非搬不可。争执不下，最后决定先派三个人出去看看。新址在邻县的一个山头上。三个人出了门，还没走到邻县，刚到金河江边，没想到其中一位“老倌”在山路上摔了一下，给抬了回来。村子里一些人认为这是出门不吉利，搬不得。于是搬家的事就搁了下来。
1980年，国运兴了，这个村也“紫气东来”。一个在行政村当民办教师的本村人和学鸿回来当村长。到底是明白人，他一上任就揪住了穷根——水不放。回村呆了两月，他就撒腿往县上跑，找了县水电局，又跑了地区水利局，最后跑到省城昆明，终于找到西南冶金地质勘探公司的一位水文工程师，还真把他给动员来了。两人花了五天时间，跑遍了村子四周的所有山头，结果一无所获，地下是不会出水了。
天无绝人之路，他们发现村子东边山腰里的一块沼泽地，垒个水坝，可以蓄水。1982年，全村男女老幼都给这命运攸关的水坝垒了石块，接上了水槽，把三公里外的一股水引进沼泽地，加上雨水，当年就蓄水3万立方米。当年的农业效应就是种了200亩杂交包谷，亩产达到400公斤！
初尝水的甜头，红水塘村人就抓住水不放，年年给水坝加高，加固，现在这块大水塘蓄水量已达10万立方米了。
水，像甘露一样，使红水塘这个几乎“干涸”的村子又滋润起来，健旺起来。1983年人均口粮就上升到350公斤了。
村子里还集中挖了容量分别是560立方米和100立方米的两个大水塘，抹上了水泥，蓄上了清水。这清水顺着一根根水管，流进了每家每户，过去背水吃的村民，如今守在家中用上了“自来水”，背水的扁木桶一下子全都“离退休”或“改行”装粮食了。
水，给红水塘村带来了生的光明，也带来了富的希望。有了水，土地成了宝贝，还老种包谷、洋芋（土豆），又可惜，又富不起来。和学鸿又看准了村里一个潜在的优势——种苹果。过去30年，村里也种了点苹果树，那都是挤在有一丁点水的一丁点的地方，挤在各家院里。现在，该把苹果树从家家院落里请出来了，该把村里种苹果的能力释放出来了。
他又跑开了。跑县里，跑园艺站，跑银行。贷了款，集了资，买了苹果树苗，请来了园艺站技术人员，从前年底到去年初，三个月功夫，真把红水塘村1000多亩土地里，点缀上了一溜又一溜、整整齐齐的苹果树苗。到1992年挂果的时候，150来万公斤苹果将落地，200多万元就可以到手了。
红水塘富了。去年人均口粮已达400公斤。人均收入已达六七百元。搬家的话题和贫困一起永别了。山外的姑娘都往这山村里嫁了。
红水塘已是名副其实的清水塘了！
（附图片）
那朵黄黄的小花，使两位纳西老人忆起多少往事，今天终于过上了花一样美的日子。　　　曾理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