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扮演了多种角色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农村改革已十年

他扮演了多种角色
江苏 陈君华
沭阳县南关乡唐房村农民张云1978年高中毕业回村做了半年大集体的农活，再也忍受不了，不是吃不了苦，而是受不了气。他对妻子严丽说：“咱农民就是干活机器，吃饭拉屎都不自由。”严丽说：“别人能受，咱就能受。”张云说：“其实大伙都受不了，只是没人出头。”严丽说：“你咋办？”张云说：“做生意挣钱。”
当时是严禁农民做生意的。张云有办法，请来了生产队长，用苦味的山芋干酒一连灌了几晚上，终于换来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许诺。于是，张云开始充当——
东奔西忙的小角色
先是做菜贩子，贩卖苤蓝。严丽正怀孕，十分勉强地挺着大肚子和张云一道拉板车。一次，在赶李恒集时遭了大雨，车轮沾泥转不动，人饿得走不动，黑夜沉沉、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严丽一屁股坐在烂泥地里嚎啕大哭，张云说：“你哭什么，做小贩再苦也不过这样了，挺过去。”严丽想想，也是。
夫妻俩就这么挺着，憋足一股劲。1980年秋，张云谋划做粉丝。队里分的山芋不够做，就到市场上买，一买就是上万斤，门前堆得像小山。张云成了远近闻名的小粉坊主。张云舍不得在本地低价卖，就用平板车拖到200多公里外的扬州去卖。他第一次见到大城市的模样，见到那么多穿戴整齐干净的干部、工人谦恭地向自己打招呼。
1982年初，土地承包到户了，农活经不住做，张云更自由了。他又当起鸡贩子，一辆破旧自行车装了百十只鸡、15个小时就赶到南京。他还贩卖过自行车，在窑厂当过苦力，作了一年养猪专业户。就这么东一榔头西一棒，捣腾了四五年，手头小有积蓄。但严丽不满意了，说：“你看咱们像个啥呢，农民不农民，商人不商人的。”张云也陷入了苦恼。
按理说，闯荡了这几年，见了许多世面，认了许多朋友，脑瓜子灵光，他应当作一作——
气度不凡的大角色
1985年，在一个姓陈朋友的鼓动下，张云大胆地退了承包田，开始用科学方法饲养罗斯鸡。养了400只，净挣了1000多元。这是一次偶然的成功。这一年全县绝大多数养鸡户都亏了本，相比之下，张云在全县出了名。一位退休教师组织养禽协会，请他当理事，不久又荐举他当会长。嘿，当“官”了，他真有点受宠若惊。可这官只管干跑腿，一分钱不拿。张云豁达地想，干跑腿就干跑腿，养鸡人多了，自个儿也壮胆，还可以交流经验，互相帮助。
就是这种鲜明的养鸡群体意识使张云乐意为协会成员联系买鸡药、调良种、卖种蛋，为协会外想养鸡的农民解决困难。
张云就像一块磁铁，吸引了全县的养鸡大户，养禽协会成员扩大到104户，引起了省科协的注意。终于，像土坷垃一样不值钱的这么一位农家子弟被命名为省科技致富能手。
张云自个儿的养鸡事业也在同步发展。1986年养2000只，获利万元，正式在家门口挂了一块一丈多长写有“张云家庭养鸡场”七个大字的大招牌，正儿八经地当起了小企业主。1987年养5000只。
1987年12月，不安分的张云也开始尝尝当雇主的滋味了，他从社会上专门招收了5名回乡知青，每月付给报酬100元。他指导帮工做好场内事务，还组织帮工系统学习科学养鸡技术，介绍自己创办家庭养鸡场的经验，并保证合同期满后支持帮工创办自己的养鸡场。今年8月底，这五名帮工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办养鸡场所必需的饲养和经营本领，可以离场了。张云又出新招，经过平等协商，和满期又满师的4名帮工合股承包了连云港市最大的蛋鸡饲养场——连云港人防养殖场养鸡分场，又招收了12名回乡知青进场当帮工和学员。乡亲们把张云夸成了一只大鹏鸟，编顺口溜形容说：“张云张云，喜遇春风，张开翅膀，飞到连云。”
可张云并非真的如此逍遥自在，他开始体会到了自己也是个——
喜忧参半的名角色
比如说，他对帮工采取“优惠政策”，就有人找上门说：“你对雇工那么好，对社会公益事业更应该关心。”于是，张云只好当面掏了几百元。
1988年5月1日，他被评为省劳动模范，他渴望能“晋升”为全国劳动模范，因而在拚命创建实绩的同时，向往提高自己的知名度，可又怕树大招风。沈阳一位女企业家惨遭杀害，在他心中罩上了阴影。今年八、九月间，一些人幸灾乐祸地传播他收到恐吓信、乖乖交出5000元的谣言，更使张云寒心。当他拿到连云港市人防养殖场养鸡分场场长任命书时，眉宇间飘过一团愁云。一位朋友劝慰他说：“在对外开放的连云港市，你也算上一个响当当的法人代表了。”已届而立之年的张云几分开心几分勉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