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激起的波澜——北京市部分中小学深化改革采访札记之三 [复制链接]

第3版(经济)
专栏：

改革激起的波澜
　　——北京市部分中小学深化改革采访札记之三
　　本报记者　马在新　魏玉凤
中关村一些小学女教师，收入超过了在研究所和大学工作的丈夫；教育局里坐机关的年轻人也怦然心动了。北京市中小学教育改革试点带来了广泛的社会反响：多数老师热烈欢迎，但也有抱怨声。改革还提出了一系列有待解决的问题。
采访中，我们听到各种议论：
“我从事小学教育30多年，从前也这么辛辛苦苦地干，可是，多劳并没有多得。如今，我包班上24节课，当班主任，每月收入明显提高，真正实现了按劳取酬，干着心里痛快，只是遗憾这好光景来得太晚了。”一位老教师这样说。
“我中师毕业7年，现在工资与父亲一样多。我们欢迎改革，这可以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一位青年教师高兴地说。
“我是年级组长，过去也当组长，可实行合理组合以后，最深的体会是‘人和’。现在全组人心齐，有事好商量，原先那种人与人间的紧张状况消失了。”一位中年教师感慨地说。
毫无疑问，绝大多数教职工都在改革中尝到了甜头。但是，一些教师则有另外一番议论。
“过去我们身强力壮时为学校做了贡献，现在年老体弱，不能像过去那样出大力了，你们又搞满负荷工作法、多劳多得，我们老的怎么办？”一些体弱的老教师颇有微词。
“以前学生多时，领导动员我们留校教书；现在学生少了，又实行改革，就让我们自谋职业去，这合适吗？”前些年高中毕业留校教书的一些青年教师也有怨言。
据了解，对这些教师，北京市试点学校分别给予适当照顾，如对教龄30年以上的男教师、25年以上的女教师，每周加算一定课时的工作量；对高中毕业留校的教师，尽可能地给他们提供进修的机会等。但是，改革，就是要打破平均主义的大锅饭、铁饭碗、铁交椅。在这场变革中，受惠的是大多数群众，不过，总会有一些教职工或因水平所限、或因工作不够努力而失去某些原有的利益。应该看到，其影响所及，不仅使这部分同志受触动，也直接给其他教职工形成一种压力：若不努力，将可能被待聘者顶替。用老师们的话说，现在人人都有紧迫感。
改革的波澜还波及许多家庭。在中关村第二小学，许多女教师的丈夫在中国科学院或大学从事科研教学工作。以往，她们的最大心愿是做好家务，让丈夫在事业上取得成就，而对自己“孩子王”的工作并不那么用心。如今则不同，她们的工作忙了，收入也比丈夫多了。于是，丈夫也经常承担起一部分家务。
波澜还冲击到教育行政部门。年轻的干部们不免心动：瞧瞧一起毕业的同学，如今在学校里，业务精了，收入丰厚，而在这“清水衙门”里，工作忙，生活却清苦……
仿佛施了“点金术”，改革一下使教师的地位发生了变化，往日让人敬而远之的“孩子王”，今天令人刮目相看。
然而，任何事情都存在两面性。为改革拍手叫好的时候，不能不看到改革激起的阵阵涟漪中，含着隐忧的波纹。
问题之一：几乎所有试点学校的校长都提出，精简下来的教职工向何处去？当然，试点学校里未聘的几十个、几百个教职工，对于偌大的北京算不了什么。他们已得到妥善安置。但据说改革若在全市铺开，将有1.3万多教职工不被聘用；若在全国铺开，这个数字将扩大到几十万、上百万。这部分人怎么办？铁饭碗已被打破，但还不曾被抛弃，无论到哪里，社会主义都得给碗饭吃。在人事制度改革尚不配套的今天，人才的流动十分困难。
在北京161中学，校长邓浩介绍的经验似乎为解决这一问题提供了一线希望。该校这次未被聘用的教职工达48人，除去调走及离退休的，还有26人。校方将他们组成劳动服务公司，开办校内服务项目，如出售课间加餐、复制录音带等，还积极面向社会开展教育咨询服务和经营活动，以此养活自己并为学校创收。
问题之二：这些试点学校大都有校办企业为后盾，以弥补国拨经费之不足。对没有校办企业的学校，北京市政府提出明年拿出一笔钱给予资助。北京市能这样做，其它省市区是否也有能力这样做呢？
问题之三：校长的短期行为。谁不想在三年任期内多做些成绩？急功近利使得今年北京许多中学不愿要大学毕业生，因为要把他们培养成熟练的教师，需三四年时间。以后还不知谁当校长，干嘛为他人做嫁衣裳？如此这般，会使教师队伍后继乏人，学校缺少远景规划怎么能行？
问题之四：学校内部人事、劳动、分配制度改革了，但外部社会政策制度并未相应调整，学校的改革仍感到处处掣肘。
问题之五：在主要以工作量计酬的形势下，教师大都不愿去进修，他们的知识更新如何进行？
还存在许多问题，都需要在深化改革中加以解决。前不久，国家教委召集部分省市有关领导进京，召开了北京市部分中小学改革试点座谈会。与会代表在盛赞北京市改革取得明显效果的同时，也提出改革必须从各地实际出发，按照教育规律及学校特点慎重地进行。其实，各地也曾创造出许多先进的经验。全国中小学教育工作者，可从中看到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