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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闪亮的“红星”——红星村的十年变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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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10-27
第2版(经济)
专栏:农村改革已十年征文

  重新闪亮的“红星”
  ——红星村的十年变迁
  江苏 束芳群
江苏省东台市安丰镇东去7公里,有条六灶河,河边有个1000多人口的村庄,村依河名,就叫六灶村。
25年前的一天,镇里一位书记将村干部叫去:“六灶这个名字太旧,没一点社会主义味,改改吧。改什么呢?
旭日、东升、东方红,都有了,干脆,你们叫红星吧!”没等村干部反应过来,书记又说道,“回去,好好干,让红星光芒四射,闪闪亮!”
棉花白,菜花黄,25个春秋过去,什么是真正的社会主义,红星怎样才能闪闪亮?历史给了红星人比花落花开更丰富的启示。
红星大会堂的变迁
在红星村村部,有一幢大房子,挂了几块牌牌:红星百货商场、红星物资回收商店、红星成人教育中心。
早在红星村还是一片茅草房的年代,它就建成了。红星人在这里创造了千人表演唱《大海航行靠舵手》。全村男女老少组成一艘船,年轻力壮的作船头、船帮,手脚不灵的老爹爹、老太太,蹲在“船舱”里捧读红宝书。指挥者红旗一舞,整个船随着乐曲、歌声摇摆起来,跳动起来。那磅礴的气势,那整齐的动作,熔创造力和愚昧于一炉。
县里发现了这个典型,组织全县人来参观学习,把它称为“苏北的小靳庄”。
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红星大会堂挂起“文化补习学校”的牌牌,参加补习的大多是那些当年站
“船头”跳舞者。1983年,大会堂里兴起了讲座热,讲植保、蚕茧、蘑菇、水产养殖……听众比当年跳舞时人还多。1986年改为成人教育学校后,几乎被7个村办厂包了,来这里讲课的有老师傅、工程师,还有专家教授。
1975年,红星大队副书记张仁贵和大队长吴书贵,在大会堂门前有过一次唇枪舌战。一个说:“吴书贵,你对阶级斗争无所谓,和资本主义一头睡!”一个说:“张仁贵,你别凶,不抓生产喝西北风!”张仁贵现在是安丰镇成人教育中心负责人,吴书贵仍在村里工作。有时,两人碰面,不免“无所谓”“你别凶”地开一通玩笑。当年的政治辩论变成哈哈笑料,这也许是历史开的一个小小的玩笑,红星人却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八○一二”支委会
在安丰镇所辖36个村中,红星村村办工业是头一名状元。1987年,全村工业产值503万元;今年1至9月份,已完成526万元,预计年底将达800万元。
红星人谈起村办工业的发展,无不提起“八○一二”支委会——1980年12月的一次支委会。
1979年,红星村办起第一爿厂——红星电线厂。第一年,倒亏4000元;第二年,产值20万元,填了上一年的亏损,还赚1万元。年终分配时,厂长吴瑞根给村党支部送一份报告,要求给3个跑供销的每人10元奖金。7个支委面对着这份报告,不知如何发表意见:红星人吃饭,向来是一人一碗,谁也不多,谁也不少,多给10元奖金,不是冒尖了么?支委会开了半天,答复说:不能这样干。
吴瑞根想不通,一气之下,打了辞职报告。支委们又坐半天板凳,答复:服从需要、不准辞职。吴瑞根找到老支书,夸下海口:“你批这10元奖金,我明年给你增加1万元利润。”老支书似乎动了心,说:“你通知一下,明天下午开支委会。”第二天,其他支委来了,老支书却回避了。吴瑞根找遍全村,才在村东北角一小屋里找到,把他拖到会场。会开到深夜,作出这样一条决议:厂里工资、奖金如何分配,由厂长做主。
有人说这是一条“滑头决议”,怕出问题担责任;有人说这是思想解放的表现,在当时算得一项“超前改革”。不管支委会作这条决议是出于何种考虑,客观上,它摘掉了吴瑞根头上的“紧箍咒”,使他能放开胆子,放开手脚干。1981年电线厂创利6.5万元;1982年,创利12.3万元;1983年,创利24.8万元……
在这以后办起的塑料厂、拉丝厂、汽车修配厂等也都照“八○一二”支委会决议行事,竟然都办成了,一爿没有倒。红星人称“八○一二”支委会为“我们村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未免过誉;但它对放开搞活红星经济所起的作用,却又不能低估。
“二十五条复辟方式”
六灶河畔,新砌一幢楼房,主人周瑞才,56岁,头上有几顶闪光的桂冠:劳动模范,致富能手,养殖专业户。然而,在10年前,周瑞才却是一个臭名远扬的“复辟资本主义典型”,全队人总结他有25种复辟资本主义方式:养鸡、养鸭、卖韭菜、做砖坯、多占十边地、下海滩割草等等。
在割“尾巴”年代中,红星村曾创造许多堪称第一的奇迹:全村没有一家自留地种粮食,二小队群众自愿两年不要自留地,五小队一公里长的居住区里听不到鸡鸣狗叫……“尾巴”割得越清,红星人越贫困。1979年每个工分值一角八分钱,几十户人家欠粮欠款。当时,有人描绘干活情景是:“旗子一扯,呼呼啦啦,奔到田头,我看你,你看他。”
1980年,县里在周瑞才所在的生产队试点搞生产承包责任制。周瑞才到镇里、县里开了几次会,吃了定心丸。把过去的那些“复辟资本主义”的方式,变成了条条致富门路,哪样赚钱,侍弄哪样,每年收入万把出头。周围那些曾批斗过他的人,起始眼红,继之跟着学,一个个也脱贫致富。如今的老一队,25户人家,17户万元户。
住楼房,喝老酒。周瑞才常常怀念当年一起被揪斗的陈德银老爹。陈德银也算村里的一个能人,石匠活、泥瓦匠活、木工活都精。那一年,他养了八只鸭子,割“尾巴”战斗队逼着他背着鸭子,到一家家门前当反面教员:“我这是复辟资本主义,你们不要学我。”不久,陈德银去世,给两个儿子留下4角钱。
如今,陈德银两儿子,一个是豆制品专业户,一个是养殖专业户,年收入都是超万元。二儿子陈明星对我说:“我父亲本事比我们大,社会主义早这么干法,我家不知富到哪里了。”他领我们走进母亲住的房子,老太太68岁,屋里养着蚕,门口有20多只鸡,还养着五六只羊。
“养鸭子没有?”我问她。
“瞧河里。”老奶奶告诉我说。
门前小河里,不多不少,八只鸭子正展翅戏水,呷呷歌唱。我看着眼前这一切,看着老太太,不由得想:陈德银黄泉有知,该会多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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