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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组织的生命力——尚志县石头河子镇果农协会评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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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11-08
第2版(经济)
专栏:

自组织的生命力
——尚志县石头河子镇果农协会评介
本报记者 刘允洲
长篇小说《暴风骤雨》的故事,模特儿取之于黑龙江省尚志县。当年这里农会好不红火。
打从斗完地主,农会渐渐地就没了。工人有工会,学生有学生会,农民呢?早先那个生产队,算农民的组织吗?
“那算啥!队长一开口‘嗷嗷’叫,让干啥干啥,咱农民听喝罢了,有啥自由?”尚志县石头河子镇庆丰村农民李洪辉嚷嚷了一通,缓和口气说,“现在,咱入了会,又有自己的组织了”。
他入的是石头河子镇果农协会。
憋果憋苗,憋出了新人新组织
尚志县是黑龙江省最大的浆果基地,石头河子又是出了名的“三莓之乡”(草莓、树莓,黑豆;黑豆又叫黑加仑子)。这个山区镇如今小浆果面积多达12000亩,占耕地总面积48%。
山野秋时,已不见草莓、黑豆,只有红珠子般的树莓果,还团团簇簇地缀在树棵丛里。虽然过了采果旺时,骑车、挎篮送果的农民仍是一路不绝。
记者见到李洪辉时,他刚在加工厂交完树莓果,手上染满红色果汁。说到协会他脱口称道:“有了协会办起的这个厂,今年不愁‘憋果’了。去年摘一天果得卖两天,烂了果往河里倒,憋死人了!”
石头河子人都忘不了去年的憋果憋苗之苦。
这几年小浆果大发展,全镇有八成以上农户成了浆果专业户。前年小浆果走俏,黑豆1公斤卖到五六元,苗子每株两角钱。谁知炭火样的果、苗价,去年夏天冷不丁浇上一桶凉水。黑豆鲜果1公斤只值1元,全镇烂果几十吨;苗子只卖3分钱1棵,有人气得把它当柴烧。
几千果农跑到镇政府要办法,气急了眼,就往镇领导身上摔浆果,镇党委书记叫人摔得一身紫……唉,怨谁呢?做基层干部的心明白,谁受这憋不气不恼?当初浆果大发展,干部们也是吹了热风的呀。
憋果憋苗,憋出了一些“能耐人”。庆丰村的李兆栓、赵玉、郭成河不甘坐赔,自筹2000多元路费,东奔西走搞推销,结果销出160万株果苗、2吨黑豆果。一些沾了光的亲友拍着他们肩膀说:“干脆,你们就专跑供销,家里事扔给我们干。”
跑外没有牌子,诸多不便。开始,兆栓扛着“民兵排长”的衔。时间长了。村会计出了个主意:“办个协会吧”。他们依了。找到镇上,镇领导说:“有胆量的,你们就办个镇果农协会。”兆栓他们仨也真不含糊,说干就干,去年末定的主意,今年年初就开了镇果农协会的成立大会。
新人新组织,就这么憋出来了。
(从这个过程可以看出,专业化商品生产的大发展,是农民专业协会诞生的先决条件,抵御市场震荡、实现自我卫护,是农民组织合作的原始冲动。连接市场与专业生产的销售环节,是新组织萌生的“沃土带”,而政府的支持,则是农民创新的可靠保证。)
共同利益,把协会和会员捆一起
今年1月30日协会成立时,会员91人,4个月后就增至358人,会外还有不少人在急切地叩门。不过果农协会会长李兆栓说,眼下不急于大发展,得先稳一稳。
素称散漫的农民,为什么这么热爱组织?且看这个新组织怎么工作法。协会一成立,就与哈尔滨市松江罐头厂联营,建成个一年可吃入1500吨浆果的罐头厂。加工厂办到家门口,好处是易烂的小浆果有了近便的销路。更重要的是,协会办厂,厂会一体,厂会与会员一体,彼此利益紧紧地捆在了一起。
兆栓说,建厂的钱,一靠联营,二靠入股。会员人人是股东,个个有股。入股方式有拿现金的,有交砖、瓦、木料等实物的,还有出劳役的,合计凑了6万多元;工人又都招用会员及其家属;工厂优先收购会员鲜果,遇有市场剧烈波动,对会员产品实行保护价(今年这个厂收会员的树莓,比镇上其余3家加工厂出价都高)。年底有利,工厂拿出20%按股分红(据说今年赢利不成问题);种果与加工收益如果畸高畸低,协会还将提取一定加工利润,按交售鲜果量返还会员。
这样的组织,不愧是“果农靠山”、“果农之家”,怎能不使果农感到可亲可爱呢。
(这个农民专业协会,很有些独到之处。一是协会办厂,不仅为会员办了实事,而且增加了协会的经济实力;二是协会不以盈利为目的,组织与成员之间结成紧密的利益共同体。会员依靠协会,协会托赖会员;协会是集体共有的,但人人都有一份。三是加工企业与农民形成“鱼水关系”,吃农业原料的养农业,又从农业得到可靠保证。现在有些以农产品为原料的加工厂不是这样,它们就办在农民家门口,却同农民处于对立状态,只想吃农,不想养农,不肯让利返利于农,对农产品常常是“多了关门往外推,少了登门伸手抢”。长此下去,只怕有朝一日终究难免要做“无米之炊”。)
真正的生命力源于人的自主性
石头河子镇果农协会举行第一次代表大会时,来自10个村的67名代表中,有11名村干部。有意思的是,这些村干部只有1人当选理事,其余都当了普通会员,心平气和地接受原为普通农民的协会头头领导。代表们选得很认真,当选的三个会长都是普通农民。
村村都有村委会、经济联合社(这个地区的村一级经济组织),都有不少村干部,为什么又憋出个协会来呢?县委副书记刘加强解释说:“一憋果,把原来那些人给憋得没招儿了,能人于是脱颖而出。”据他在尚志调查,专业商品生产发达的村,大多经联社除了收收提留外,其他经济职能已经弱化,相当一批村干部在农民心目中的地位逐渐由专业能人所取代。
像协会这样的新型经济组织,同过去的生产队,同现在像经联社这样的组织有何不同呢?结束采访前,记者在罐头厂办公室向协会的几个头头、农民和县领导干部提出了这个问题。下面所录,是他们七嘴八舌的一番议论:
刘洪奎(庆丰村果农):入了会,我有困难找会里,该自己管的事会里就不管。我种那7亩半浆果都自己伺弄,自己作得了主。以前什么事能作主?
李洪辉:过去在生产队里三天两头受气,现在有股有份的可仗义了。
张殿贵(果农协会理事长):农民种地卖果还是有自主权,协会不去指手划脚,大包大揽。
马红喜(罐头厂厂长):协会的本事是服务,不服务人家就走了。过去的生产队,现在的一部分经联社,主要本事是行政办法,那能吸引人?
刘加强:真正的合作是自愿的。协会就是这样,进出自由。会员有独立财产,因而有独立的地位。
(这番议论使记者颇受启发。在真正的经济合作中,合作者是作为主人的地位出现的,这种地位是生产者积极性的根由。就此而论农民、工人都应获得这样的地位。这是社会主义改革要深入解决的一个重大课题。
农村改革最深刻的意义是使农民获得了相当的自主权,在商品生产中开始走向自主。任何深化改革,任何组织农民的形式,如果逆此而动,就不会有助于生产力的进步。归根到底,人的自主性与主动性是社会主义建设的原动力。石头河子农民专业协会的生命力,不正缘于此吗!)
尚志县是中央农村政策研究室与黑龙江省委协商选定的农村改革试验区,试验的中心题目是农民专业合作组织建设。石头河子镇的果农协会,一开始就得到试验区办公室的指导与扶持。
就这个题目来说,石头河子的试验,还仅仅是一个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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