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下落的药品到底哪里去了？ [复制链接]

第5版(读者来信)
专栏：来访追踪

没有下落的药品到底哪里去了？
本报记者　马中艳　崔悦温
4月4日，河北张家口地区印刷厂医生冯岩、张铁民（本报5月7日五版误为张健民），来本报接待室反映北京军区251医院医生利用患者记帐卡，私开药方，侵吞国家药品的问题。5月7日，本报第五版以《未见病历的药品哪里去了？》为题，刊登了他们的来访纪要。251医院领导人看报后认为，冯岩、张铁民反映的问题与事实有“根本性出入”、“重大失误”，是对251医院的名誉“不法侵害”。为了解事实真相，前不久记者到了张家口市。
251医院设在张家口市，有700张病床。1986年向社会开放后，每天前往就医的大约有一半是地方患者。1987年11月4日，张家口地区印刷厂退休职工李万奎因患高血压、动脉硬化症住进了251医院，先后住院86天，支付医药费4079.30元。怎么会有如此昂贵的医药费呢？今年3月7日，张家口地区印刷厂医务所派冯岩、张铁民两位厂医前去医院核实，结果发现251医院有关医生记入李万奎病历的药费不到1000元，未记入病历的处方有40多张，共37种药品，计价3000多元，均已列入公费报销。其中有属于自费的人参、鹿茸精、人参蜂王浆等滋补药；还有与病情无关的10多种药品。当时251医院领导人也认为，医院的有关医生违反规章制度，开处方不记入病历的做法是错误的。于是，院方一方面扣除了有关医生1至3个月的奖金，一方面让一位副院长向张家口地区印刷厂致歉，表示251医院愿意分担由于医生过错给工厂造成的经济损失，负责退赔部分药费，但不希望印刷厂向外界扩散此事。印刷厂领导人答应了这一要求。而冯岩、张铁民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曾被251医院培训过，对医院很有感情。此时，他俩更多地想到了国家，认为医院、厂方分担了经济损失，不等于弥补了国家药品被侵吞的事实，国家的损失必须由责任者补偿。为此，他们向本报揭发了这个问题。
冯岩、张铁民反映的问题在本报披露后，251医院个别领导人大为恼火，认为“在广泛的社会范围内给我院造成了很坏的影响，且又发生了严重的后果。”他们先向张家口地区印刷厂领导人施加影响，要求对冯、张二人给予处理。接着以损害251医院名誉权为由，将冯、张二人起诉到张家口市中级人民法院。冯岩、张铁民在答辩状中称：251医院某些医生私开药方，慷国家之慨，这种严重缺乏医德的行为就批评不得、揭露不得吗？
问题集中在251医院的医生到底有没有责任？请看事实。
一、开药不对症，吃药无医嘱。
病人李万奎，男，60多岁，住院时诊断为“高血压、动脉硬化、脑血栓后遗症”。住院期间，医生为病人开药37种，与病情无关的药13种，有布洛芬、紫雪散、小儿感冒冲剂、云南白药、红霉素等药。这些药均未按医院有关规定记录在病人病历中，也没有医生医嘱。据内二科主任李医生讲，“布洛芬对治疗血压高、动脉硬化没有作用。”红霉素也是患者慎用药。更为奇怪的是，有关医生竟为60多岁的老人开小儿感冒冲剂的处方，而不写医嘱和服用剂量。经手治疗的柴医生对此不以为然地对记者说：“病人家属要药，街上又买不到，我就开了，病人当时没有什么症状，所以无法记入病历，当然也就无法写医嘱。”
二、利用公费医疗记帐卡大量开自费药、滋补药。
病人李万奎住院期间，有关医生开各类滋补药品、自费药品6种。有人参500克、西洋参250克、人参蜂王浆55盒、人参生脉饮7盒、鹿茸精5盒、多维康尔乐（奶粉）14瓶、男康2瓶、山楂丸15盒，合计价值1114.19元。这样大量的滋补贵重药品，按财政部、卫生部、劳动人事部的通知，是不能用公费报销的。有的医生明知故犯。中医科主任对本科一医生一次开750克人参很有意见。他说：“医生是不能开单方的，仅500克人参就够配50付中药，太浪费了。”此外，有些药可用1年半之久，有些药则用半年、3个月有余。14瓶多维康尔乐就是顿顿冲服也可食用半年多。
三、合伙作弊，多开处方，巧取药品。
251医院对地方病人取药规定：住院病人住院期间或出院带药，须经由经治医生或本科上级医生开处方，其他人员不得擅自开处方；一次不得超过150元，超过150元者须经科主任单批并签字。
规定是一回事，执行又是一回事。病人李万奎住在医院里，按这个医院规定应由护理人员按时分送到床边服药。但李万奎之子李向前（张家口地区钢厂工人，共产党员，住在251医院宿舍）却利用其父的记帐卡与有关医生合谋，让医生采取化整为零、多开药方的办法，避开科主任的检查，从药房多拿药。
去年11月20日，内二科柴医生为李向前开了处方4张：布洛芬5瓶，价值82.25元；蛇胆川贝液2盒、小儿感冒冲剂10袋，价值11.49元；人参蜂王浆10盒，价值63元；人参蜂王浆10盒、六神丸2瓶、感口通2瓶，价值78.26元。4张处方药价共计235元。
去年11月24日，理疗科陈医生（非李万奎所住科的经治医生）为李向前开处方3张，药价共计139.5元。
今年1月29日，中医科康医生为李向前开处方3张，药价221.10元；另一天，康医生为李向前开人参、西洋参750克，药价达570.50元。
今年初，张家口地区印刷厂医生冯岩、张铁民查毕李万奎的住院费用后，李向前先后3次退回价值400元的药品（按理，售出的药品是不能退回的。据说这批药已由医院报废。——编者），尚有近2000元的药品仍无下落。这怎么办呢？251医院与印刷厂的领导商定，双方承担“损失”，即251医院出2600多元（其中包括李向前三次退回而被医院报废的药品，病人不应报销又未追回的价值1200元的药品），印刷厂出500元。一场未见病历的药品风波就这样平息了。
那些下落不明的药品到底哪里去了？记者三次向李向前进行调查，他咬定是他、他父亲、妻子、儿子吃了。有一次他说：“如果我的利益受到了损害，我就……”事实上，李向前的利益至今没有受到损失。
人们有理由提出：既然李向前钻公费医疗的空子，损公肥私，侵吞国家药品，为什么不让他承担责任，赔偿国家损失，而医院和工厂却替他大包大揽？那些没有下落的药品到底哪里去了？必须查清！冯岩、张铁民同歪风邪气进行斗争，为什么得不到应有的支持？251医院有关领导人对群众的批评应该有个什么样的正确态度？这些问题希望有关部门给以回答。
——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