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转了俺爹的脑筋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扭转了俺爹的脑筋
维进
我叫李小虎，今年二十一岁，家在济源六区泥沟河村。灾荒年的时候，父亲把我送在沁阳给伪匪头子范登科当听差，挨打受气不说，还给范登科的姨太太倒尿盆。去年冬天八路军解放了我的家乡，要进行土地改革，我就逃跑回来。谁知父亲不高兴，说：“给你找的好好一份差事，你不干，回来干什么？”我说：“回来分土地呀！”父亲摇头说：“咱不要土地！”我听了很奇怪：我家九口人，才有三、四亩地，穷了一辈子，现在分上土地，就能翻身，为什么父亲不要土地？后来才知道父亲当了地主的狗腿。他的想法是：“穷靠富，富靠天，财神老爷靠神仙。”他把我送给范登科当听差，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我完全不赞成他这种怕事的行为。
我村是边沿村，要进行土地改革，武装掩护很要紧，我就当了民兵。父亲马上反对，骂我发疯，不要命！最后提出严重警告说：“你要扛枪就滚得远远的，进我的家我就要缴枪。”当时我想了一个办法，缓和了一下，把枪藏在麦糠里，轮到上岗的时候，悄悄把它扛出去。
土地改革刚开了个头，敌人进攻济源城，父亲幸灾乐祸的说：“我叫你不要干民兵，偏不信，看李道三回来扭你的脑袋吧！”李道三是我的堂兄，在中央军干了个啥样队长，已经放出空气要回来倒算。但是父亲抬出李道三，没有把我吓住，相反第二天村公所开战时动员大会讨论到气节时，我首先向大家发誓说：“李道三是我哥，他回来我一样跟他干到底，如有妥协，刀枪穿心！”父亲知道我发誓，点着我的鼻子尖狠狠地说：“你长有几个脑袋？”我也生气了，大声说：“提着脑袋都要跟敌人干到底。”我们吵了一顿，最后父亲叫母亲劝我。母亲对我又哭又劝，我心想：“要翻身哩！斗不过家庭还能斗过封建？”硬着心没有理她。
敌人占了济源城后，马上就要向我村这一带进犯，我想跟民兵出去打游击。当然父亲是不愿意的，他说：“你要出去，以后就不算家里的人了，我说：“随你怎么办吧！”于是父亲气愤愤的走进房里，把母亲正在给我缝的棉衣夺过来，撕成两片，两片又撕成四片……
天气冷，在外面打游击不穿棉衣，实在冻人，这时父亲听了李道三的话，给我写信说：“时势不同了，何必在外头受苦，转过脑筋回来吧，你道三哥说，扛枪还是扛枪，待在这边比那边好的多。”我把信一看，这对我是一个极大的侮辱，马上愤愤回信说：“为人民服务，冻死也痛快，要扛顽固的枪，就是狗养的。”父亲很气，又来信说：“你不回头，李道三要大锅炸你。”我又回信说：“我抓住道三下大锅，把你当作柴火。”父亲气得没办法，把母亲给我的第二件棉衣又撕成一片片。
十二月十二日，配合八路军进攻济源城，我领导民兵回家打李道三的倒算队，跑进村南第三座院子，里面有打牌声，扔进一颗手榴弹，李道三冒着烟火逃跑，我追出村外，喊着：“走慢点，你不是说大锅炸我，现在看炸谁吧。”他头也不回，跑的比兔子还快。
打走李道三的倒算队，村里又进行土地改革，经过敌人一次倒算，群众都不敢干。我领导民兵带头干，发动群众诉苦，带领群众到地主家里搬东西，搞的一股劲。
地主李德生是父亲最奉承的一个人，我领导群众到他家搬东西，父亲当然很生气，当天回到家里，父亲卷起袖子瞪着眼骂道：“德生叔得罪了你？”
“没有！”
“为什么搬他家的东西？”
“他剥削穷人，我搬回穷人的东西，这还不合理？”
“日你娘呀………”父亲气得跳进厨房，拿起铁锹，把我打了一顿。我真生气，又很伤心，我想我领导穷人翻身，不是办坏事，为什么父亲这样对我，家里明明是穷光蛋，为什么父亲和地主这样相好？我想了又想，想不通。
这时有人主张将我父亲送到教育所换脑筋，说：“小虎是领导穷人翻身的干部，他打击小虎，就是打击穷人翻身。”父亲本是很可怜的，但是为了穷人翻身，我不能向父亲让步，最后拿定主意，提出我的要求说：“不送教育所也算，要听我的条件：一个是不能跟地主勾勾搭搭，反对农会，再一个不能干涉我。”大家把这个条件告诉父亲，并且劝解他说：“村里穷人都干起来了，跟地主一世还有什么出路？你是穷人，也该翻身了。”父亲想了想，终于答应了我的条件。土地改革结果，我家分了七亩地，一座窑，一座院。我当了村里武委会主任。搬进房，种上地，日子好过了，父亲慢慢高兴起来。近来常对母亲说：“多亏小虎扭转我的脑筋，才有今天的光景。”母亲笑着说：“虎儿奉的毛主席，没奉差。”
现在，父亲也参加农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