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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园又见《节妇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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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12-03
第8版(副刊)
专栏:

梨园又见《节妇吟》
郭汉城
颜氏,是一个孀居十年的寡妇,在儿子的家庭教师沈蓉赴考前夜,她终于叩响书房,表露了自己的爱慕之情。但万万没有想到,沈蓉给予她的竟是无情的拒绝。遭受这样的大羞大辱,颜氏决心埋葬内心的情感,断指自诫,做一名节妇。十年后,她教子成龙,然而,就在状元及弟的喜乐声中,封建礼教的罗网捕捉到她“一夜逾规”的“劣迹”。金殿之上,验指之举,虽然澄清了颜氏的一世清白,还荣获“二指题旌”的皇匾,可是,隐私暴露于天下的残酷现实,驱使她走向了毁灭之途。——这是福建省梨园戏实验剧团向最近举行的首届中国戏剧节推出的新编古代戏《节妇吟》的故事梗概。
这个戏看起来,题材陈旧,内容单薄,似无现代意识可言。严肃的实践往往并不能纳入某种观念的新潮。艺术家深刻的理解因素,独特的审美判断,缔造着艺术真正的生命力。作家对题材本身内在意蕴的开拓与把握,强化了作品的文化品格。所以,貌似相同的题材故事,其社会思想容量和审美价值,深浅高低是极不相等的。王仁杰、彦石两位同志编导的《节妇吟》正是由于思想内涵的深厚与审美效应的竟泛而取得成功,被誉为是继陈仁鉴同志《团圆之后》福建剧作的另一高峰。
全剧情节流畅,脉络清晰,不断激起人物情感的波澜。颜氏激烈、复杂的内心活动,则是戏剧结构的核心。她对爱情从强烈的渴望,到理智的放弃,甚至不惜通过寻求惩罚来补偿沉痛的自谴。她从一刹那的正常性爱冲动,到甘愿终身忍受折磨,甚至自觉地把一颗跳动的心房转变为热烈与冷漠、自恨与自爱、人性与礼教冲突的平衡器。这是一个多么令人颤栗的灵魂,又是一个多么悲苦的事件:眼睁睁看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妇,一步步越过热腾腾的人生,走向寒冷,走向黑暗,走向悄无声息的深渊。颜氏高度的理性控制和对现实残酷的清醒,以震撼人心的力量揭示出封建思想对人类本性的巨大残害。断指的一缕血痕所达到的社会批判作用并不亚于描绘一场地主与农民阶级搏斗的大杀大砍。
沈蓉是一个古代知识分子,仕途阶梯的诱惑渐渐销蚀了他的天然情愫。他与昏庸的君王、势利的相国、妒悍的沈妻以及从小受封建礼教思想熏陶的陆郊(即颜氏亲自教养成名的儿子),共同构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社会环境。这个外在现实与颜氏的内在现实经常性的相互作用,其结果必然是制造出一个被异化的灵魂、一颗被扭曲的心。在这一点上,《节妇吟》对人们的启示是极其深刻而有益的。
一部戏剧作品成败的最后关键还取决于由文学形态向戏剧样式的转化。《节妇吟》舞台演出所表现的丰富的美感素质,是颇值一提的。各场贯通一气,各种表演手段凝为一体。在整体性的艺术构思中,虚与实、浓与淡、冷与热、全局和细节,都有着内在的和谐,并形成了厚重、简洁、充满诗意情韵审美风格。导演准确严密的艺术思维,确保了剧作意图的实现;干练、深沉的舞台色调,象征着窒息生命的社会氛围;富于想象力的细腻表演,则是整座舞台的中心。曾静萍扮演的颜氏,心态变化清晰,心理层次分明:向往、追求、抗争、羞恨、屈服、毁灭,人生旅途的每一步骤,都成为性格发展历程中不可缺少的一环。含蓄的外部平静和内心激情的每一次冲突,无不深深打动着观众。
剧本提供了人物形象及他们的命运。舞台上人们看到的是这些人物是以怎样的活生生的形态与独特的方式形成了自我,而又结束了自我。这里,一切都是真实的、具体的,又都是审美的。《节妇吟》的创作者、演出者以非凡的才情,崭新的意念和娴熟的艺术表现力征服了我们。在这初冬时节,福建梨园戏为首届戏剧节献上一束盛开的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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