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静悄悄 [复制链接]

第4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民族地区纪行

牢房静悄悄
本报记者　朱碧森
推开暗蓝色的木门，仿佛走进了农家庭院，高高的黄土墙下，红花绿草闪着阳光，一片长势旺盛的菜地，四周十分静谧。若不是对面墙上挂的两块木牌上分别写着“刑事看守所”、“治安看守所”，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是关押犯人的地方。
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公安局局长热麦提拉和翻译吐尔逊领我走到门口时，恰巧遇到正推着自行车往外走的看守所朱所长，他掏出钥匙为我们开了门。如果来晚一步，我们就得吃闭门羹了。看守所内经常空无一人，既无关押者也无看守者。所里总共才两人，一个所长，一个干事。朱所长已在这里任职18年，他说平常几乎无事可干，只偶尔关进来几个喝醉酒闹事的人。这个县2万多人口，从1949年到1982年统计，犯罪率累计占全县人口的万分之一点五。
帕米尔高原上的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总面积25000平方公里，平均海拔4000米，是我国唯一与多个国家接壤的县份，边境线长达900公里，居住着12个民族，其中塔吉克族有19300多人，占全县人口的82％。在狂风暴雪和贫瘠土地上顽强生存的塔吉克人以山鹰自喻。塔吉克人在与自然界的斗争中确实显示了鹰的勇敢，但在社会生活中大多又具有君子风度，路不拾遗的美名广为流传。据说有位到此旅游的美国游客对这里的风尚很感兴趣，走时故意在半路上丢了个箱子，临出国境时才说东西没了，陪同的主人问丢在哪儿了，客人说记不清。这里正在设法寻找，那边一个牧民赶着牦牛已将箱子送来了。
公安局长并不忌讳，他说，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1982年对外开放以来，刑事案件有所增长。但作案的主要是外地来揽活的人。本地的塔吉克人一直认为拿别人的东西可耻，甚至觉得做正当的生意都有巧取豪夺的意味。他们以君子之腹度人，缺少防人的心思和措施。1986年这个县的口岸对第三国开放，每年过境人次比居民人数还多。粗心的外国游人两年多来74次拉下东西，可计算的价值达2万多元人民币，还有许多无价可计的，都物归原主了。在县委、县政府召开的座谈会上，我听说宾馆的服务员曾将联邦德国客人遗失在房间的东西送还了。
我见过宾馆的那位服务员，她名叫阿尼沙古丽，今年刚满18岁。那天上午，联邦德国的一对夫妇走后，她去打扫房间，发现枕头下有一钱包，打开一看，内有外币、支票和护照。她扣好钱包，即刻交给了经理。下午，失主和翻译返回来取到钱包后，特意找到了这位姑娘道谢。客人取出20美元表示谢意，阿尼沙古丽婉言谢绝了。
这样的人民，自然不会去干犯法的事。当我沿石阶走上围墙的顶部，俯看围墙内两幢紧锁着一扇扇门的土房，赞叹之余又别有思绪在心头牵动。这是一片未被污染的土地，因为污染源还未出现，正像这里还没有高耸烟囱的工厂一样，自然也不会有空气被污染的危险。但是，据公安局长介绍，近几年来这里农村治安事件正在逐年增多，为了争水、争草场、争土地。假如有一天商品经济带来的冲击波足够强大，这里还能静悄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