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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之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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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8-12-09
第8版(副刊)
专栏:历史文化名城 漫步

潮州之恋
陈焕展
“海阳旧郡去复来,半城小巷半城牌”。海阳,这是潮州古城的旧称。小巷、牌坊则是数十年前的景观了:石砌小路,一溜拥有小庭院的瓦顶平房;街上牌坊林立,什么“大夫第”、“贞节坊”……几乎是三数十步就一座。新中国成立后,这些象征封建主义的框架兀自挺挺地傲立着,只是到了有一天,一块横匾石掉了下来,砸伤了人,才驱使居民们动手把它们拆除。
然而,仍有遗迹证明着这座西晋初期就设置起来的历史古城的文化光辉,古城东面笔架山,韩祠修葺一新。传说当年潮州人民不堪鳄害,想要执戟握矛同那坚甲利爪的家伙恶斗,是身任潮州刺史的韩愈祭鳄驱鳄,筑北堤以挡鳄,终于使恶鳄归海遁去,民众得以安宁。他又办乡学、兴教化,使潮州人民沐浴在知识的甘霖之中,中原文化因而在南粤一隅放射出璀璨的奇光。
自然经济和贫富悬殊曾经使潮州人民的生计几近窒息。“潮江抱郎如弓弯,南驰赴海不复还”,昔日的潮州人面对着光怪陆离的舶来品深思,从韩江浪潮的奔赴大海得到启示,纷纷坐上江头船到东南亚、到大洋彼岸去谋求生路。今天潮籍华侨数以百万计。他们中的一些人洒尽血汗,用白骨在异国铸成一部辛酸史;但也有众多的人不只自身勤劳发家,而且携款归来建设乡梓,为古城注入新的活力。
旧日的景观是被彻底“突破”了。因拆去牌坊变得宽绰的街道,如今又因为层层高楼的矗起和一些加工区的形成而变得有点局促。连位于闹市区的开元古刹也在潮籍侨胞的支持下集资修建一新,酷肖一个头戴琉璃金冠、身穿赭红袈裟的法师在丛楼的一侧怡然独处。那东门外的属中国四大古桥之一的湘子桥,过去以“十八授船廿四洲”著称,东西两边24个石砌桥墩于今仍岿然不动,而江心水流特急,原来无法立桥墩而代之以铁索浮舟(即所谓梭船)处,却也有了突破——竖起了钢筋混凝土的桥墩。古桥靠上游的一侧,另一座现代化的韩江大桥又在兴建……
为了搜寻古城昔日的影子,笔者同侨胞庄伯观赏了凤凰塔、西湖摩崖石刻、北阁佛灯等等潮州名胜古迹之后,又去穿串横街窄巷。石铺巷道有时难免凹凸崎岖,两旁也俱是旧式平房。门敞开着,当门小院中有镂龙陶缸植莲,几茎碧伞亭亭地从缸中擎起。我俩相视着会心地笑:这该是记忆中的小景了。可庭院里用以种花的白、赭、朱、青、靛各式精巧瓷钵又突破了凝静的画面,嫣红姹紫地烘出一片春闹。
我们向里望去,只见厅对着院,厅额是髹金木雕,厅中三五妇女坐着小凳,围着长几飞针走线,手中的绣件云蒸霞蔚,又使我们恍若置身旧境。我同庄伯互相补述着“姑虎鸟”的民间故事,为姑嫂夤夜上山绣杨梅花而罹难的传说感到怅怅然。但悲怆实属多余,回过神时,我们发现眼前这轻烟淡霭一般的绣品,早已从昔日的工针绣实中脱颖出来。它雕通精致、高洁淡雅,与外来的抽纱技巧结合起来了。庄伯在海外经常接触这里出口的抽绣品,什么雕绣、垫绣、平绣、掺针绣、托地绣、对丝、通目……他竟翕动瘪嘴巴熟练地念出一条长长的歌,还不无自豪地对我说,这里抽绣的《双凤朝牡丹》,其技法精湛、清新淡雅,1980年获慕尼黑国际手工艺品博览会金质奖,这实在是我们潮州的骄傲。潮汕抽纱年创汇达数千万甚至上亿美元,这也是在传统工艺基础上进行突破的一项成果吧!创新了的潮州陶瓷和珠绣时装不也是国际市场上的佼佼者么?!
入夜,我与庄伯仍然流连街头,舒心地聆听三弦琵琶筝的潮州音乐合奏。庄伯曾在海外来鸿中写过“缥缈遥闻紫玉箫,碧空云尽水迢迢”这样的诗句,用以寄托他对家乡民间音乐的深深怀念;如今,他又在家乡的土地上亲耳重温这行云流水般的乐声。檐下那五、七人的民间乐队此刻奏的是《平沙落雁》。庄伯这只南归的雁儿落在乡土上,为潮州的新旧景观而动情。他忽然对我说:“回去,我去寓所拿支箫来参加这个合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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