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娃娃冠军”之忧——关于竞技体育人才培养的思索 [复制链接]

第3版(科教·文化·体育)
专栏：我看这一年

　　“布娃娃冠军”之忧
——关于竞技体育人才培养的思索
本报记者　汪大昭
一个12岁的中国小姑娘，用成人般的勇气和技艺战胜年长的对手，赢得了国际体操比赛的金牌和“布娃娃冠军”的美誉。一晃七八年过去了，她的技术没有年龄长得快，在世界体坛的竞争力已经不复存在，正值运动生命的黄金时期，却不得不退役了。她的名字已不大被人们提起，但是，在汉城奥运会上，我却想起了她和她当初的那群伙伴。她们付出了极高的代价，结果没有一个能比过舒舒诺娃或希利瓦斯，甚至再也没有冒出第二个马燕红。
中国体育队伍缺的不是几个尖子，而是一大批原本挺有希望的年轻选手没能顶上来，老的老，小的小，严重青黄不接，优势项目早已具有走向世界的水平，却重新回到了亚洲的圈子。为什么“布娃娃冠军”长不大？中国体育界在培训高水平竞技人才方面出了什么毛病？1988年汉城奥运会的全面考核，引起许多人的反思。
30多年来，谁也不曾怀疑过“普及基础上的提高，提高指导下的普及”这条方针。诚然，全民健身离不开群众性体育活动的兴旺，可是竞技体育的发展规律，不见得非搞人海战术不可。项目不同，有的虽不普及，照样可能产生尖子，而基础广泛也未必表明人才济济。十几天以前，只有几百万人口的沙特阿拉伯就在亚洲杯足球赛上，面对面地给中国队上了一课。中国的体育人口不算少，可是冲向世界体育之巅的突击队不会自然产生。忽视精耕细作，广种薄收的投入远远大于产出。一些希望之星正是陨落在不注重提高成才率的一般化训练之中。
中国的学校体育十分落后，但密布城乡的业余训练网却为具有体育天赋的青少年提供了良机。早期专门化的系统训练造就了“布娃娃冠军”，在主要依靠技巧的熟练性项目上，中国青少年选手明显领先于国际竞争中的对手。可惜，揠苗助长会断送前程的呼声拗不过急功近利的“形势需要”，“布娃娃冠军”牺牲了同龄孩子们享有的课堂和书本，超越了循序渐进的客观规律，尽管机械地模仿着高难动作，却因基本功不扎实而难以养成正确的技术定型。
正在“壮年”的选手趁大好时光退役奔“前程”，将没有长大的“布娃娃冠军”推上一线。去年刚开过全运会，今年报刊上关于各项全国比赛的报道，就不断喊出渴求新强人，亟待抓后备的呼声。1988年是奥运会年，然而，中国各地体育主管部门关于培养人才的算盘，并非都是围绕这根杆来拨动的。
自觉坚持严格训练，是任何优秀运动员不断提高竞技水平的“要道”。不肯沿着崎岖小路努力登攀的竞技者，无法达到光辉的顶点。
体育是人类与自身作斗争的运动，同样没有平坦的大道。一位30年前国家足球队的宿将在奥运会后说，如今我们的队员平时训练才一个多小时，这样的体力怎么能适应激烈对抗的90分钟比赛呢？青少年选手唯有严格训练，才能取得未来竞争中的一席之地，已经成名的尖子倘若训练松懈，也会落到昙花一现。5年前，我曾亲眼看到楼云在布达佩斯的世界体操锦标赛上夺魁，今年汉城奥运会上目睹楼云又获金牌，他的教练杨明明总是那句最简明而深刻的评价：“他肯练！”我想，没有强化训练的前提，任何科学的点拨大概都无济于事。
今年早些时候，北京市一个9岁的孩子用两只小脚耍弄黑白相间的皮球，脚法之娴熟令世界著名球星博比·查尔顿折服，执意要带这位名叫任宏的小学生去现代足球运动发祥地英国“留学”。孩子入林可谓早矣，但谁能断定他能否成为未来中国足球的栋梁之材呢？
时值岁末，中国体育界的决策层中作出实行强化训练的决定，并重新喊出“三从一大”的口号。假如这不是仅仅针对一次迫在眼前的世界锦标赛，而是振兴竞技体育的大计，我想，没有人怀疑中国体坛强大的后备军会随之生成，其中必定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以至更多的郎平、聂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