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应线上的一夜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供应线上的一夜
新华社记者 日红
这一夜，是志愿军某部汽车第二连为了保证前线部队的供应而开展的“竞赛月”的第六夜。
这是一个战斗之夜。在一条通往前线的风雪道上传出了紧张的嘈杂的人声：“喂！准备加油啊！”
“快到四点半啦，把稀饭担来呀！”
这里是汽车第二连的加油站。竞赛开始以后，连部的同志每夜都在这里为司机们加油、烧稀饭和传播各车的好消息。现在司机们快要完成任务返回来了，加油站上的人已经将一切都准备好，正冒着迷眼的风雪，向北面眺望着；并且关切地议论着说：
“杜叶忠和敖祥云怕赶不回来了！”
杜叶忠和敖祥云是第四班的司机。杜叶忠的驾驶技术是全连最好的，敖祥云驾驶的汽车是全连最坏的一辆。“竞赛月”开始的时候，在连的动员大会上，各班都响应了共产党支部提出的争取做“优胜班”的号召。杜叶忠代表第四班向成绩最好的第二班提出挑战。竞赛的头五夜过去了，四班和二班的成绩总是相等。今天虽然下了大雪，杜叶忠却下定决心要跑三趟。敖祥云也决定要跑两趟，超过二班的成绩。
杜叶忠和助手白永流白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傍晚，他们就把车子开上了积满冰雪的公路。北风呼呼地吼叫着，杜叶忠怕听不见防空哨的警报枪，就把车门上的玻璃放下来，帽子的遮耳掀上去，不顾刮进来的风雪，盯住眼前路上的车辆往前猛开。两个半钟头以后，他们就赶到了粮站。他们又帮助站上的工作人员装车，很快装满了一车粮食，立刻就回去。这时风雪更大，道路特别滑，来往的车辆也多起来，有的地方敌机又照例地挂上了“天灯”，炸弹不断地在附近爆炸。杜叶忠紧张得像在作战一样，一会儿开得很慢，从一辆辆车子的空隙开过去；一会儿又开得快一点，像箭一样穿过了有照明弹照亮的地方；一会儿探出头来，听听上空敌机的响声；一会儿又盯着地下的弹坑和迎面驶过来的车辆的黑影子；但不管怎样，杜叶忠只有一个主意：不停一秒钟。
敖祥云也在紧张地战斗着。他驾驶的车子早就超过了车龄，而且已经破旧不堪，驾驶室也塌了半边。车子一动，风雪便迎面扑进来，打在脸上的雪，很快就融化了，风再一吹，他的帽沿、眉毛和衣服的钮扣上都结起了冰霜。紧握着方向盘的两手已经麻木了，只要一动，手套上的薄冰就落下来，衣服也冻得像铁甲一样。车子在路上经常发生故障，先是水箱漏水，后来油斥拉杆也不好使了。他只好开一段修一段，有一次气缸嘴子坏了，他只得在路旁停下来赶修。再说这辆车子也同样要错车，要冲过有照明弹照亮的地方。错车时他就细心地把车停在一边，一面大声叫喊着，以免撞坏汽车；冲过有照明弹照亮的地方时，水不够用又不能停下来，他就用桶装了水，夹在两腿中，一面用皮管输水，一面往前开。许多司机见他的车子坏了，要停下来帮助他修理，他总是说：“我自己修理吧，不要耽误了你们的工作。”
正当加油站上的人在关切地议论着的时候，杜叶忠第三趟返回来了。接着马达声由远而近，随着一道道刺眼的灯光，一辆辆满载着粮食的汽车急驰过来，敖祥云也赶到了。杜叶忠这夜载运了三万三千二百多斤粮食，敖祥云也超额完成了任务。大家都聚在这两辆汽车的驾驶室旁赞扬说：“你们真是英雄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