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山绿了也是愁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十年树木”征文

　　荒山绿了也是愁
安徽 吴昭仁 周信生
１９８３年，安徽旌德县林业局助理工程师陈菊生留职停薪承包绿化５０００亩荒山，曾成为轰动一时的大新闻。时过５年，他的近况如何？任务完成得怎样？为许多人所关心。笔者最近去旌德访问了有关同志，看望了陈菊生及其妻子，参观了初现葱茏的大片杉林。
　　　　访问前的所闻
未到旌德，在宣城就听地委政研室的同志说，陈菊生现在困难不少。到旌德县后，先看到一份内部材料，上写：５年里，陈菊生和他的同伴睡草棚，喝生水，日夜战斗在荒山上，吃尽了千辛万苦。昔日的荒山如今已一片葱绿，最早栽下的杉木已高达２．５米，长势喜人。可是随着荒山的绿化，对陈菊生的各种议论也越来越多，他的困难也越来越大：
其一，最高峰时，陈曾雇工１５７人，如今仍留有三四十人在管护。有人说：“陈菊生真合算，在山沟里蹲两三年就成百万富翁了”，“陈菊生比资本家、地主还要厉害”……
其二，有人认为这是私有林场，陈菊生是林场主。有的则认为该林场是社会主义林业的一部分，承包经营，与农业上的联产承包责任制类似，陈菊生是绿化荒山的带头人。
其三，加强幼林管理，多则需投资４６万元，最少也要１０万元，资金很困难。
　　　　县林业局的介绍
一位副局长和丰产林办公室主任介绍：
陈菊生与局订留职停薪合同３年已满，前年冬回机关复职，为照顾他继续管护山林，局里安排他写林业组织史，不需坐班；
承包任务接近完成，列入速生丰产林的４０００亩，已按规定发给他造林补助费１１万元，本人向银行贷款１２．５万元，地区林业局无息借给他３万元；
１９８４年他被吸收入党，１９８７年又晋升为工程师，还被选为县政协委员；
他爱人原为林场工人，因为老陈常年在山上，为照顾其家庭和子女上学，她已被调到县城工作。
看来，县林业局对陈菊生是关心支持的。副局长说，陈菊生承包荒山吃了不少苦，有贡献，我们支持他；他对造林面积测算有意见，抚育资金不足，因此常常不愉快，有一次酒后哭了……
　　　　妻子的诉说
在与我们谈话时，她首先感谢县领导和林业局领导对老陈工作以及她的家庭的支持和帮助。但是各种流言不仅影响了陈菊生的积极性，也刺伤了这位勤劳妇女的心。
我们问她，陈菊生那次为什么哭？她说，忧虑太多，现在还没有收益，就有人伸手了。林场一个工人与村民打架，工人跑了，村民找老陈要１０００元，扬言不借就要拚刀子，还说：“反正我是穷光蛋不怕死，你是大富翁怕死”。以后要是木材能间伐和成片砍伐时，那个日子还怎么过呢？
　　　　县领导人的态度
县委书记方成和县长欧阳季元都说，陈菊生开发荒山不容易，那里环境很艰苦，冬天北风呼呼叫，晚上油灯难点着，别说栽树，就是去玩也不容易。我们在大会上为他正过名，有人说他是“千万元富翁”，我们说这样的富翁越多越好，全县还有２０多万亩荒山，有本领的都可以去当富翁。有人说雇工是剥削，我们看这样的“剥削”不是坏事。他带动千家万户走富路，社会效果好。
　　　　与陈菊生的交谈
４年前吴昭仁来过这座山，当时光山秃岭，人住庵棚。如今已是满山葱绿！生活还是艰苦的，离最近的汽车站有２．５公里，没有电灯、电话，只有栖身的几间简易房子。
老陈确实有喜有忧。再过５年可以间伐了，即便不下大力培养，１５年后也可成材２．５万立方米，价值１０００多万元！如果精心抚育，收益翻番！
但是，他的心情很矛盾。欲干艰难，欲罢不忍。江苏有人愿出８０万元购买山林，与林业局所签合同的义务由买者承担，老陈就此歇手能获益６０余万元，挺诱人的；县人大有位领导建议“肥水不流外人田”，要卖就卖给县内单位，然后拿这６０万元再去承包开发；县砩石厂也联系过，以林场现有资产作价８０万元，厂方出资４０万元，林场以此资金抚育山林，将来获利两家平分。
到底怎么办？老陈在犹豫，看来倾向于第三方案：有个国营厂合作，牌子硬些。但他又萌生一个新的念头：最好是吸收县里干部、周围乡村干群和本场工人入股，大家都发财。我们也听出他的“话外音”：利益均沾，没人红眼，树木和自己都较安全。
谈话中他几次流露出想“换个环境，过段安稳、清静的日子”的情绪。他想出去学习几年，或者到外地企业去工作，也确实与宁国县联系过，人家愿以高薪聘他。
我们劝他坚持下去，“你的事业在山上！”他当时是答应了。山绿了，老陈会甩开那绿色的事业吗？不甩，又怎么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