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树常绿——写给湖北省仙桃市红军坝村育林老人刘重阳 [复制链接]

第2版(经济)
专栏：“十年树木”征文

　　生命之树常绿
——写给湖北省仙桃市红军坝村育林老人刘重阳
湖北 涂阳斌
清明了，怕您寂寞，我来看您。因为您没儿没女。没想到，在您的坟头上，早已有人放上了花环。我的心儿一颤，啊！您活着，您活在乡亲们的心中，您活在这葱郁的树林里。
我向树林的深处走去，去寻觅您人生的“年轮”。二十年前，病魔从您的手中夺走了您唯一的女儿，不几年，又把您的老伴悄悄从您的身边拽走。那时，您已年过花甲，您有“门板大”的理由坐吃“五保”。可您不愿意。您扛了把铁锹，来到村头的一片“荒草”地，您要垦植一片树林，给后人留下一片荫凉。村上闹春耕，牛儿正忙，您当了“老黄牛”，找到您穿“破裆裤”的朋友，一起奏起了垦荒曲。拉呀拉——用生命的余力犁开了一垄垄、一厢厢沉睡了百年的沃土。那是一行行动人的诗，顺着这诗行，能把您赤诚的心儿找寻。
布谷鸟开始提醒您，是播种的季节了。没有种籽，您不愿意向村上伸手。扛把铁锹，带点炒米，下湖了，您要向荒湖索取宝藏——挖藕。这可是力气活，好多小伙子干起来都喊“投降”。您挖一锹，捶捶背，又继续“上”，菱角刺，蚌壳壳把您的双脚扎得鲜血直流，也顾不上包扎。整整挖了七天。七天，这在人生的长河里，也许只算得一个小小的涟漪，可这是您用血汗聚成的一朵浪花。您爱吃藕，藕汤的味儿喷喷香，可您尝也没有尝。藕卖了，卖了三十元钱，换回了种籽，也换回了希望。您在那片处女地上布下了种籽，也播下了汗水。您下肥，拔草，要让树苗茁壮成长。
在一盏如豆的煤油灯下，您写下了一行撼人心弦的文字：“我申请加入中国共产党”。您从小就是放牛郎，写不出更动人的话语，可党组织从这简短的文字中，不，更重要的是从您的行动中，掂出了它的份量。入党表决，全票通过。一个七十二岁高龄的普通农民入党，这在百万人口的大县还是“破天荒”（仙桃市原为沔阳县）。您变得年轻了，逢人就讲：“我要用百倍的干劲为党争光。”
您毕竟老了，可您就是不服老。腿酸了，坐下来揉一揉；腰疼了，躺下来捶一捶。想到为给后人留下一片荫凉，您又扛起了锄头……在天津工作的侄女来接您，那儿生活舒适，有电视、电扇和澡堂，可您不愿去。侄女生气地哭了，您也哭了：“我舍不得我的树啊！”
您的血没有白流，您的汗没有白淌。一年年，一月月，树林由小到大，７万多株树木茁壮成长，成材４００多立方米，价值１６万多元。这惊人的数字能量出您付出了多少血汗，使多少堂堂汉子叹服。
那年秋天，我来访您，您对我说：“我知道自己不行了，活一天，就要拚一天。死了，就把我埋在这树林里！”您没有凄凉，也没有悲伤，有的是一个老年党员的无尚荣光。我和您挥手告别，夕阳从树林里泻下来，辉映在您的身上，您仿佛变成了一尊金色的塑像。
您离去了！离去了么？不！您的生命在树林中延续——创业者的生命之树常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