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斑素描 [复制链接]

第5版(文学作品)
专栏：燕舞散文征文

　　陋斑素描
那家伦
她是一本本精装书的主人。走上街头，她总是夹着一本精装的书：厚厚的，封面包塑皮的，书脊烫金的。她的寝室里，有一个精致的小书架，架上规整地排列着一本本精装的书……
她很美，别有一番高雅的风韵。穿着大方而又素净，衣服质料都是高档的。她那高挺的鼻梁上总是一副银框眼镜。她夹书，挺胸，昂首，用那双红皮高跟鞋敲响水泥地面时，人们常以为遇到的是极有学问的姑娘，或是一个女大学生。
他们是挤在一起购书相识的。她买的，是一部精装的古典文学名著。过了一天，他问她书看完了么？她说看完了。她说：这本书没劲。
后来，他发现她对每本书的评价都是：“这本书没劲。”
他终于到了她的寝室，见到了她的书架，呵，上面排列着各种学科的书，其内容杂乱到简直不明白主人到底对什么学问感兴趣。她是真正的杂家？！当他由架上抽出一本本《微积分》、《天体物理》、《人体艺术美学》……询问她时，她的回答仍是：“没劲。”当他用草体在纸上写下她的姓名时，她竟然辨认不出……
后来，他终于打听清楚了：她在某纺织厂做女工，是个文盲。
然而，仍然能看到她前往书店购买精装本的书。她是从不带钱夹的，付款时，总由腋下的精装书的塑套里取出钱来……　　　　
　爱月季的他在阳台上种了许多月季。可吸引他的却是斜对面阳台上的月季花丛。那是一个迷人的色彩斑斓的花的阳台，四季常开不败，不惧酷暑严寒！
他不明白，主人是用什么办法精心养育出这么精美的月季的？
鲜花阳台的主人，是一位娇美的小姐。他常见她在阳台上伺弄月季，喷淋花水。那极认真的样儿，显示出她完全被奇花异卉陶醉的神情……
他有过登门讨教花经的念头，可都未成行。因为，他感觉到那是一位风流的女士。他看到如走马灯一般替换得很勤的与她出入的男人，也听到深夜由她屋内传出的男女喧闹的声音……这天，路过花台下，恰遇一阵大风刮过，只听一阵响动，她阳台上的一盆月季已经摔破在他脚前。他熟识这正是他极为动心的那盆珍贵的奇花，它的色彩富丽得惹人，它的花团硕富得惊人。多可惜呵！
他急忙走上前去，弯腰把花儿拣拾起来。然而，他顿刻呆住了。这花，是假的，是塑料的，它们毫无生气，没有一点生命的灵光！
“难道你的花都是假的？”他问下楼拣花的女士。
“难道生活都是真的……？”她直望着他。　　　　　
年轻的他，除了他的才华，几乎一无所有。同样年轻的她，却几乎拥有按现代方式装修的“三室一厅”和应当置于厅室中的现代的一切，因为，她在一家令人羡慕的公司工作。同时，她还有更令人羡慕的美。他们爱得深极了，已经决定在爱情的园圃里培植起美好的株苗，让春天长驻于生活中……
她多少次对着他的耳朵喃喃低语说：我爱你，爱你，爱你……
而他也陶醉在这种炽热的感情里，动心地感到自己是个极富有的人……
突然她应经理之召，要去完成一笔重大的交易，去对付一个有权势的人物。一去多日，他等来一封信：“为了公司的利益，也包括我的利益，我必须出嫁。这是经理的嘱告，我听了。”于是，她有了一个奇丑的丈夫，然而她比以前更富有。
在街头，他遇过她，她仅有一句话：“在生活的交易中，原本就真真假假……”　　　　　　　　　　　
　　　　　　（作者单位：云南下关市文化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