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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出的艺术家属于时代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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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9-03-28
第6版(文艺评论)
专栏:

  杰出的艺术家属于时代
杰出的艺术家是属于时代的,也是属于未来历史的,但首先是属于时代的,为时代所造就,应时代而作为的。
蔡楚生,无疑也是这样的一位电影艺术家。这位为人民所钟爱的艺术家,从本世纪初的国运日蹙中来,而在60年代的那场浩劫中凄然离去,可以说坎坷一生,生于忧患而复死于忧患了。他的不殁生命,在于他是时代养育的儿子,而把它的全部心力和鲜血献给了母亲。他一生中为我们留下了14部富有时代特色的电影和剧本。其中《都会的早晨》《渔光曲》《新女性》《迷途的羔羊》《一江春水向东流》《南海潮》均是他的代表性力作。这些影片不仅生活气息浓郁,动人,艺术上力破陈腐,而且以其新鲜的题材,庄严的社会控诉,炽热的爱憎和为广大下层人民代言,博得广泛的欢迎,有的连映数十天数月盛况不衰,连国民党的报纸也以“引起轰动”“万人空巷”来形容。《渔光曲》还破天荒第一次代表中国在莫斯科国际电影节上获奖。它们是经得起历史检验的传世之作。蔡楚生同形成30年代中国电影第一个灿烂花期的艺术家们一起,给电影史划出一道分水岭,从此开辟了中国早期现实主义电影的一代新风,汇入时代潮流中。
蔡楚生献身电影艺术,正是风雨如晦、国难深重的年代。是潜心艺术,还是投入到民族民主革命的行列中,是蔡楚生和他的同时代人所必定要面对的问题。艺术原本是人的一种生存方式,它必然依人的生存环境的改变而发生变化,而投身革命,也是被迫采取的一种积极的生存方式。蔡楚生既选择了电影艺术,又选择了革命,他自觉地将电影工作服务于时代的要求,走上中国革命文艺工作者的共同道路。
血与火的时代是熔炉,是学校,是进步的阶梯。时代给予蔡楚生的不仅仅是苦楚和局限,而且给了一个杰出艺术家以抱负、滋养和锤炼。他1932年开始独立拍摄第一部影片《南国之春》,这是青年男女的恋爱悲剧,寓有反封建的成份,按作者的说法,作品要“渗进一些小资产阶级趣味的优美的抒情,诗般的梦幻。”社会上对作者的才能也不无赞赏,但终因其脱离当前的现实斗争而受到左翼舆论的批评。他接着拍了《粉红色的梦》又因其再一次构筑了一个远离现实的“梦幻”,而招致了更为尖锐的批评。批评的尖锐,实出于期望的殷切。他将自己放到时代的戥盘上,内心感到了失重。他在朋友面前投下铿锵的誓言:“我还年轻,只要不死,我会以更大的努力来报答你们的期望的!”果然他豁然开朗,在一篇题名《朝光》的散文中抒发了自己的感情,他把过去称作“恶梦”,宣布将迎着朝光开始一个新的未来。于是自1933至1937年间,他连续拍摄了《都会的早晨》《渔光曲》《新女性》和《迷途的羔羊》,参加摄制了《联华交响曲》,写作了短剧《为自由而战》《小五义》等。上海沦陷后,他转到香港,继续拍了《孤岛天堂》《前程万里》,合作完成了《血溅宝山城》《游击进行曲》。这是他创作的旺盛期。他坚定地“相信失掉了社会价值,就没有艺术的存在。”与此同时,努力保持艺术家的执著追求和自由心灵。他把基点放到创造真实的艺术品上,顽强地坚守独立的艺术品格,不去迎合或屈服于庸俗社会学的压力。尽力找到电影的艺术性(观赏性)同社会性(政治性)的结合点,同时寻求作品的感性形式,使之易于为观众接受。他说:“我决定我以后的作品,最低限度要做到反映下层社会的痛苦,尽可能地使她(作品)和广大的群众接触。”他坚持说:他既然已经“逃出了象牙塔”,倒不妨就“做一下子流寇”!这些发表在1936年的见解既不苟同于当时市场上泛滥的商业片观点,又不求同于某些教条式的“社会价值”论者和自鸣清高的艺术论者,实际上是中国早期现实主义电影的通俗宣言。它是蔡楚生和他的同代艺术家们将革命目标、艺术、观众三者统一的趋于成熟的经验总结。这种艺术倾向和风格,一直延续到40年代末。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他流离转徙于桂林、重庆间,直至抗日战争胜利。在息影多年之后的1947年推出宏篇巨制《一江春水向东流》,以其蓄之既久的酣畅奋发和技巧风格的谙熟,耸然成为中国早期现实主义电影的峰巅。这个旧社会崩溃前夕的方生与未死之间的社会伦理大悲剧,它的社会内涵,它的动情力,它的可看性,可以说达到了蔡楚生艺术主张的极致。难怪当时的一位国民党人士感叹说,这部片子一上映,国民党便丢去了半壁江山!足见其力撼人心的威力。
他在生命最后的20年中拍摄的唯一影片《南海潮》,花了3年才完成上集,似乎并不得心应手,有人戏称是百花齐放的一朵“长花”。乃因其时“阶级斗争”的阴云四合,山雨欲来,他的创作思想不能不受到冲击,以致作品的艺术成就比起以往达到的高度来,显然地逊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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