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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行知教育思想——时代的先导,改革的启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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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9-04-07
第6版(理论研究)
专栏:

  陶行知教育思想
——时代的先导,改革的启示
·胡国枢·
发展教育必须与社会改革作统盘筹划
陶行知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师范学院毕业归国,正是新文化运动高涨之时,他倾注全力于教育事业,先在南京高等师范和东南大学等校担任教授,不久专任中华教育改进社的总干事。然而,随着第一次国共合作的告终,国民革命失败,中国仍然陷入内忧外患、民不聊生、教育落后、文盲遍地的悲惨景况。中国教育的出路何在?中华民族的出路何在?通过长期的实验摸索,终于豁然开朗:就教育论教育,孤立地进行教改,事倍功半,难以奏效;发展教育必须与社会整体改革作统盘筹划。
中国为什么这么贫穷落后?他回答是三个原因:“一、外国的经济侵略;二、人口太多,把储蓄的财富都吃光了;三、科学教育重讲不重做”(引文凡见《陶行知全集》的,均不再加注)。对外国侵略,那时许多人看到了,“只是当政者采取不抵抗主义”,对于后二个原因,上上下下却缺乏认识。为了唤醒国人,陶行知于1931年发表了《中华民族的出路与中国教育的出路》等洋洋大著。为了使更多的人看清问题,他以生动的比喻说:一天下午出南京南门办事,进出的人很多,把城门洞挤满了,“挤不进去”,“又退不出”,“费了一小时,挤得我满身大汗!”这就是当时“中国教育出路的缩影”:人口太多而出路的口子又窄又少,好像很多人“挤城门洞”。他认为,这既是中国教育的症结所在,也是民族发展的大问题,人口漫无节制,已成了经济发展与教育发展的沉重负担与重大阻力。
注重农民问题,重视乡村教育
陶行知的远见来自求实精神,他是一个非常务实的人。他来自农村,深知中国农民在经济上受残酷剥削、政治上受深重压迫、文化上毫无地位的痛苦。他认为中国是“以农立国”的国家,有“85%以上的人口在乡村”,农民的境况如何,决定着国家的强弱,民族的兴衰。基于这种理解,他主张要改造中国社会,必先改造中国农村社会。要改造乡村,必须“使教育下乡”,用教育的力量来唤醒农民群众,培养一代新人;主张普及教育首先要向农民普及,提出了“乡村教育是立国的根本大计”的论断。他还高瞻远瞩地指出:“乡村教育是远东的一种伟大的现象,凡关心世界问题的人们,决不可忽略这种大问题”。他是现代中国最早注意农民问题的教育家。为了把教育工作的重点转到乡村,他起草与发表了《中华教育改进社改造全国乡村教育宣言书》、《中国乡村教育之根本改造》、《我们的信条》等意义深远的文章,号召“为我们34000万农民服务”。并且提出筹办100万所学校,改造100万个乡村的设想。他身体力行,宁愿不当大学校长,20年代中期即穿上草鞋、戴起凉帽到长江边的荒野里创办乡村师范学校,建立以改造乡村生活为中心的新型教育体系。他虽然到处碰壁,但不怕困难。他“为中国教育寻觅曙光”的崇高精神与远大目光,不仅鼓舞着教育界的有志之士,而且影响了中国共产党人。作这般估计,并非是凭空抬高陶行知,可用周恩来于1949年5月7日在全国青年代表大会上的报告《学习毛泽东》中的一段话作证:“‘五四’以后,毛主席参加了革命运动,就先在城市专心致志地搞工人运动。那时陶行知先生提倡乡村运动。恽代英同志给毛主席写信说,我们也可以学习陶行知到乡村里搞一搞。毛主席说,现在城市工作还忙不过来,怎么能再去搞乡村呢?这就说明毛主席当时没有顾到另一方面。但后来毛主席很快就转到乡村,又把农民运动搞通了,使城市和乡村的革命运动结合起来”(《周恩来选集》上册第333页)。陶行知注重农民问题,重视乡村教育,用科学改造乡村的思想,即使在今天,也仍然具有现实意义。
“使全国人民都有受教育的机会”
陶行知是为人民教育事业鞠躬尽瘁的典范,正如他说的,“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一心扑在教育上。他说:“这十几年来,我有时提倡平民教育,有时提倡乡村教育,有时提倡劳苦大众的教育,不知道的人以为我见异思迁,喜欢翻新花样,其实我心中只有一个中心问题,这个中心问题,就是如何使教育普及,如何使没有机会受教育的人可以得到他们所需要的教育”。他是抱着“使全国人民都有受教育的机会”的宏愿回到祖国的。由于这种抱负与志向,他才能创造性地提出与旧教育只着眼于少数人的“小众教育”有根本区别的“大众教育”,力主“普及教育运动之最大使命,便是要把这个钥匙(指现代文明——引者)从少数人的手里拿出来交给大众”,“要把教育、知识化做新鲜空气,普遍地广及于大众,人人可以按其需要,自由呼吸,因而增加大众以新的生命活力”。他对当时有些人把“重视教育”当作口头禅,“狮子的口气,蜗牛的脚步”甚为不满。他举浙江省与杭州市为例,“依照最近四年来浙江所用的方法来扫除文盲,全省要400年才能完成;依照最近6年来杭州所用的方法来扫除文盲,全市要150年才能完成”。他又调查了全国的情况说:“依我估计,用传统方法,学龄儿童的教育要过100年才能普及,失学成人之教育,要再过400年才能普及”。这样的速度与世界科学的飞速发展太不相称了!于是,他提出了一系列切实可行的方法,如开展“科学下嫁”活动,推行“小先生制”、“即知即传”,提倡多门类、多渠道、多形式、多轨制的办学道路等一整套群众路线方法来普及教育。当然,在那个年代、那种气候里,再好的办法和建议也是无济于事的。但这恰从另一个方面证明陶行知是献身现代教育的先驱者、先觉者。
“中国的教育应当有一个总反省”
陶行知认为,当时中国教育问题的严重性,并不仅仅是学校数量少、教育普及速度慢,更在于“中国向来办的教育,完全走错了路”。他说:“中国有这样悠久的文化,照理讲来应该站在时代的最前线。为什么现在不但不能和欧美各国并驾齐驱,而且还处处跟人不上?这个原因很复杂,但是过去教育政策的失策,可以算作主因”。尤其是中国的乡村教育,完全脱离农民的需要、农业的需要,背离了农村的实际。“他教人吃饭不种稻,穿衣不种棉,做房子不造林”。“他教人有荒田不知开垦,有荒山不知造林。他教人分利不生利。他教人受土匪、土棍、土老虎的侵害而不能自卫,遇了水旱虫灾而不知预防。他教农夫的子弟变成书呆子。他教富的变穷,穷的格外穷;强的变弱,弱的格外弱”。他告诫人们,“这种教育决不能普及,也不应普及。前面是万丈悬崖,同志们务须把马勒住,另找出路”。他认为中国传统教育的悲剧是整个教育围着“会考”转,“学生是学会考,教员是教人会考,学校变了会考筹备处。会考所要的,必须教,会考所不要的,必不教。”“所要教的只是书,只是考的书。只是会考指南!教育等于读书,读书等于赶考”。历史前进了,而封建科举制的阴魂不散,知识分子除了“赶考”,走“学而优则仕”的路以外,似乎再无旁的生路,白了胡须,驼了背脊,也只得终老考场。对这种教育,陶行知尖锐地称它是“书呆子轮回麻醉的乌烟”。正由于此,《儒林外史》描绘的“范进中举”那样痛人心肺的笑话历代层出不穷。这种教育只能培养“没有血色”、“没有本领”、“不会创造”的“书呆子”、“工呆子”、“农呆子”,整个中国要变成“中华书呆国”了!“这种教育,倘不彻底改革,则旧的力量不能维持,新的力量不能产生,我们的民族恐怕要日益贫弱,以至于灭亡”。对旧教育制度作这样深刻的揭露与批判的,在所有反封建的教育家中,陶行知数得上是鹤立鸡群。他认为“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不得不另找生路的时候了”。他大声疾呼:“中国的教育应当有一个总反省、总忏悔、总自新”,进行根本的改革。
“生活教育”理论
陶行知影响最为深远、贡献最为卓著的,是他为后世留下了丰富而深刻的“生活教育”理论。
陶行知的“生活教育”理论,是融教育改革与社会改革于一体的绚烂宏图,是以生活性、实践性、整体性为特征的教育学说。
他认为教育不能脱离生活,应是来自生活、改造生活,为生活的提高与前进服务。教育指导思想、教育政策必须:“审查国情”,与整个国家的经济、文化、政治生活相协调并为它服务。教育与实际生活应是一张皮,而不能教育自教育、生活自生活。从中国老大、贫穷、落后而又处在科学迅速发展的现代世界这一实际状况出发,“研究试验符合本国国情、适合生活需要之各种学校教育”。这是以实践为中心、以生活为主体的、全社会全民性的新型教育体系。在当时,他认为教育应担当起“中国由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过渡”的任务。在农村建立“适合乡村实际生活的活教育”,“活的乡村教育要教人生利。他要叫荒山成林、叫瘠地长五谷”。他形象地称之为“教育与农业携手”。在城市也应建立“瞄准世界潮流”的现代教育,从生活的多样化、建设的多要求出发,走多渠道、多形式、多轨制的办学道路,改变亿万人“挤城门洞”、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困境。正是在这一个教育与生活关系问题上,我们走过多大的弯路呵!怎样改变教育脱离实际、落后于时代的状况,已成为当前世界各国普遍关心的大问题,在我国更为迫切。
办教育,必须依靠社会
办这样的教育,当然得依靠社会,走社会办学的路子。陶行知说:不仅“教育与农业携手”,“更须与别的伟大势力携手”,与各行各业携手,走联合办学、社会办学的康庄大道。我们争论多年的问题,陶行知在半个世纪前已在理论与实践的结合上作了尝试。正当日本侵略者长驱直入,国家危在旦夕的时刻,他认为“国难当头,愈益觉得立国根本之教育,更有从速举办之必要”,他在香港办起了中华职业补习学校,又到重庆创立了著名的育才学校,无论资金、校舍及师资都靠社会各界帮助解决。1941年物价飞涨,育才学校师生面临断炊之虞,陶行知提倡“新武训精神”,一面开源,一面节流,卖字、卖画、有偿演出、生产劳动……向社会筹集资金,终于战胜了困难,使育才学校得以屹立在嘉陵江边,培育了大批英才。“不运用社会的力量,便是无能的教育;不了解社会的要求,便是盲目的教育”,这正是他的经验之谈。
运用社会力量联合办学,不只是解决财力物力的困难,更重要的是教育与社会密切联系,从而使教育获得新的生命。30年代中期,陶行知与他的战友们,在上海创办了一种新型的教育组织——工学团,实行他提出的“工以养生,学以明生,团以保生”的原则,它是社会的细胞、基层单位,也是生产单位,又是教育单位。后来发展了多种多样的工学团,成了抗战救亡的自卫团体。它育人、化人、生产自助,有顽强的生活力,其深远意义大大超出了作为普及教育的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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