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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解书中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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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9-04-12
第5版(国内专页(教科文))
专栏:课余读书

  谁解书中味
  晓丽
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在讨论“读书”与否的时候,要着眼于“有用”与“无用”。这里,是不是将读书视作一种谋生手段?果然如此的话,答案似乎早就有了:作为谋生之术,“读书”从来也不是一种最佳选择,古今中外皆然。
那么,舍“用”之外,读书还有什么意义呢?
英国散文家洛根·皮尔索尔·史密斯在题为《安慰》的一则随笔中写道:
“前些日子有一天,我情绪低落地坐在地铁里,为了振奋一下精神,我默想人世间的各种乐趣。但是他们中间没有一种我似乎是在乎的——美酒、友谊、吃喝、恋爱,或者道德感。既然在这个世界里只能找到这样平庸的东西,那又何必坐上电梯回到那里去呢?
“然后我想到了读书——那美好而微妙的读书的乐趣。这就够了,这种不会因年老而减色的乐趣,这种优雅的、不受惩罚的恶癖,这种自私的、宁静的、毕生的陶醉”。
读书之于此君,纯粹是一种人生安慰,而且是唯一的安慰。宋代词人秦观有《宁浦书事》六言诗一首:“挥汗读书不已,人皆怪我何求。我岂更求荣达,日长聊以销忧。”这位淮海居士刻苦如斯,却不过借书解愁罢了。而吕本中《读书》诗则曰:“老去有余业,读书空作劳。时间夜虫响,每伴午鸡号。久静能忘病,因行当出邀。胡为良自苦,膏火自煎熬。”却又不惟苦中求乐,且不乏牢骚哽噎在喉。东莱先生似叹平生不得意,老来只得以读书打发时光。不过既曰“自苦”,读书想必还是一种最好的安慰。清代书画家黄士陵刻闲章一方:“恨不十年读书”!如此迫切,多半是出自一片爱书之情吧。东邻日本的吉田兼好在其随笔集《徒然草》中写道:“一灯之下独坐翻书,如与古人为友,乐何如之!”这位生活于14世纪前后的兼好法师是以书来解寂寞的。此一番乐趣,倒真是化入一片清静自在的悠闲之中。
对一生读书经历道得最为真切者,或属欧阳修的《读书》诗三十六韵。他说,少时初读古人书,见其唇枪舌剑,是非相攻,去取勇断,不免生出一片好奇之心,因以读书为至乐。稍长,受业于师,读书有了明确的目的,即“力学希仕宦,惟期脱贫贱”,故非仅读得苦,而且原先的种种乐趣,也全作了苦味。因而恨不得一朝得志,焚却笔砚。不过,书到底还是将他送上仕途,也着实春风得意一阵。然而,人生过半之后,追忆似水年华,他却不觉仍思故友——“前时可喜事,闭眼不欲见”,“买书载舟归,筑室颍水岸”,“乃知读书勤,其乐固无限”。由是可知,书到无“用”之时、或曰读书不求“用”时,方可获读书真趣。
如此说来,读书不过是一种个人爱好(有时甚至是无可奈何时的一种爱好),而即便作为个人爱好,它也仍然说不上是一种聪明的选择。英国戏剧家约翰·凡布卢所作喜剧《旧病复发》中的福平顿爵士言道:“把心思用在读书上,不过是想从别人绞尽脑汁、苦思冥想的结果中找点乐趣。其实,我想,一个有本领、有教养的人,灵机一动,自有奇思妙想联翩而来,这也就尽够他自己受用的了。”就此公眼中看来,读书实在不是什么雅好。换句话说,那是没“本领”、没“教养”的人才会作出的选择。若与棋迷、球迷等等相较,怕更要略输风采呢。
总之,求谋生之术,“读书”决非捷径。作为业余爱好,它也未见得如何“高雅”。因为,聪明人原是不读书的。岂不闻诗书满腹的东坡居士佳茗啜罢,顿然悟道:“不用撑肠拄腹文字五千卷,但愿一瓯常及睡足日高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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