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跟着感觉走”说起 [复制链接]

第2版(国内新闻)
专栏：人民论坛

　　从“跟着感觉走”说起
　　吴滤
“跟着感觉走，紧牵着梦的手……”台湾歌星苏芮这首歌，风靡大陆。不仅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喜欢唱，连一些见多识广的高级知识分子也常在文章中引用。一时间，“跟着感觉走”几乎成了一句具有某种哲理意味的名言。
通俗歌曲的歌词，本不必去认真探究。既不必从思想倾向上去较真，也无须从修辞规范上去苛求。“紧牵着梦的手”，你能较真吗？有这种事吗？谁牵过梦的手？真较起真来，能活活把你气死，还落个“傻帽”、“白痴”的恶名。
但，这“跟着感觉走”，既成为一句名言，倒是可以探究一番的。
乍听起来，“跟着感觉走”是十分荒唐的。感觉靠得住吗？跟着感觉走，会走到什么地方去？更不用说长期以来我们受的教育是“跟着共产党走”，不跟着共产党走，跟着感觉走，这算是怎么回事？
其实，细细分析起来，“跟着感觉走”并不是全无道理的。“跟着感觉走”和“跟着共产党走”也不是绝然对立的。４０年代末５０年代初，“跟着共产党走”成为一代风尚，那是理性的选择吗？是，也不全是。那时候跟着共产党走的年轻人，有多少人懂得共产主义的真谛？恐怕懂得的不多。他们中多数人是跟着感觉走的。他们从生活中感觉到共产党比国民党好，感觉到共产党能够救中国。于是，他们跟着共产党走。这不也是一种“跟着感觉走”吗？这种跟着感觉走同跟着理性走是一致的，你能说它盲目，说它荒唐吗？
从认识论的角度来说，感觉属于感性认识，是对事物的外在表象的一种感受。它当然还没有上升到理性的认识，也就是说还没有把握住事物内在的本质。但是，这不等于说感觉是不重要的。任何事物的内在本质都是通过外在表象显示出来的。人们对一种事物的直观感觉，尽管常常是肤浅的、表面的，极不准确的，但它毕竟是迈出了认识的第一步。没有这一步，不可能有第二步。
然而，生活是很复杂的。由感性到理性的认识并不是一条笔直的大道，更何况事物的本质和表象也并不总是一致的。“跟着感觉走”未必都能走到理性的王国。５０年代后期“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现在的文章都斥之为愚昧，可当初参加这一壮举的人何尝不是真诚地“感觉”到可以一步登天的呢？即便是给国家和民族带来巨大灾难的“文革”，在当年那些“红卫兵”的感觉中，又何尝不是一场“真正的革命”呢？
可见，感觉是重要的，并不总是正确的。这个道理本来不难明白。稍有生活阅历的人，凡事都会三思而后行，决不会凭一时的感觉行事。“跟着感觉走”的歌曲走红，若说是对几十年来“左”的思想禁锢的一种叛逆，那是可以理解的；若是作为一种论人析事的方法，作为一种生活哲学，那就不足取了。现在社会上有一种“情绪化”的倾向，看问题、发议论，都不大着重科学分析和理性思考，只凭自己的感觉宣泄一通，就不能认为是一种认真的态度。
我尊重感觉、更尊重科学。作为歌曲，我喜欢苏芮这首歌；作为哲学，我不会跟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