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牛与《欢乐英雄》 [复制链接]

第4版(文化生活·体育)
专栏：百家艺话

　　吴子牛与《欢乐英雄》
彭加瑾
在“第五代”导演中，同时崛起，而声名不那么显赫的人中，有一个就是吴子牛。他勤奋、严肃、认真，几年来拍了七部影片。他不乏个性与才华，在同伴们热衷于“意向美学”，以《黄土地》、《红高粱》令世人瞩目之际，他却独辟蹊径，走着纪实性融汇表现性、强化运动感、追求深度与力度的道路。不久前，他的《晚钟》获西柏林电影节“银熊奖”，也算是对他的“寂寞”给予的一点报偿。
《欢乐英雄》、《阴阳界》为上下姐妹篇，可当作一部影片来看。影片是根据已故作家、外交家司马文森的长篇小说《风雨桐江》改编的。编剧是司马文森之女司马小加，也是吴子牛的爱人。《风雨桐江》发表于六十年代初期，在那“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没有得到应有的评价；作者在“文革”中被迫害至死。
可贵的是编导的创造性。吴子牛说：“读了文学剧本以后，我以一种沉痛的心情面对父辈的苦难。由于有半个多世纪的间隔距离，我也以一种达观的态度看待我们民族经历过的灾难。”
基于这种认识，编导赋予影片以巨大的真实感、人性意识和生命意识。《欢乐英雄》的命题，涵义也许就在这里。尽管这里发生的几乎全是悲剧，但在特定的条件下，他们拚搏、奋斗，作为个体的生命，都曾焕发出光与热，都是追求欢乐的“英雄”。因为他们真诚地爱过，恨过，生活过，并没有在苦难的人间白活一场。
在这里，影片事实上已经变换了传统的视角。以“革命功利主义”见称的历史题材，为一种新的审美意识所超越。以往由于思想局限而未能得到表现的人物与生活层面，终于以少有的真实性与丰富性表现出来。影片中的共产党员蔡老六，首先是作为一个人的形象出现在我们跟前的。他的死不在敌我的正面交锋，而是因为父亲卑劣的欲念与恶习。上上木与下下木的冲突，也不仅仅是阶级斗争，而是凝聚了历史、宗族、伦理、现实利益的矛盾与冲突。这里没有个体的主人公，展示的也不是过多提纯过滤的历史。它把“主角”还给了人民；把真实还给了“历史”。
同时，我们也看到：吴子牛注意到了“第五代”忽视故事与人物形象刻画的弱点。《欢乐英雄》的故事十分复杂曲折。它以上上木、下下木，吴、许宗族械斗为主线，集结了国共两党、吴许两族三派的矛盾冲突；十几位主要人物的命运相互纠结而又大异其趣。其中有政治斗争、宗族械斗、爱情、阴谋、暴力、死亡，情节的发展既有着“必然性”，又有着神秘莫测的偶然性。不少评论家称之为“大手笔”，“出大作品的路子”，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