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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长篇小说《侏儒》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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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9-05-08
第6版(文艺评论)
专栏:

  读长篇小说《侏儒》
钱宏
金岱的长篇《侏儒》(载《百花洲》一九八八年第三期)是一部什么样的小说?
小说主要塑造了一个知识分子的形象。这是一位年轻的大学教师,他高大漂亮,聪明善良,才华横溢,正时运当头,可以说前途无量,看来简直是个完人。但这个完人却几乎是个废人,因为他在生活的一切选择面前,失去了自主能力。他无时无刻地寻求依赖,他不由自主地到处乞求某种外在的尺度、指令。但他又不幸是个善思考的人,他在理性上清清楚楚地认识到,在人生的选择面前,没有任何外在的标尺,人只能依靠自己,你只能自己选择自己。于是理智上自立意识和人格上的寻求依赖的定势构成了尖锐的冲突,使他内心里充满了种种痛苦的矛盾的煎熬。他终于深深地感到自己是一个精神上永远长不大的侏儒。
小说里也写了一些非知识分子类型的人物,他们当然也不会自主,但他们并不以为这有什么不好,他们是些愉快的侏儒,他们心甘情愿地服从那些外在的尺度、指令,或者由于简单的逆反心理,听命于那些反社会的指令,变成流氓、叛逆一类的人物。
如果要问《侏儒》究竟写了什么?那么只能说,它写的是一个“痛苦的精神侏儒”以及一群裹挟着他的“愉快的精神侏儒”。
的确,在一个特定民族的“侏儒”群像中,小说主人公是一位觉醒早而又苦于无法超越的“侏儒”,但在这里,作者刻意描绘和揭示的却不仅仅是一个,更不是一群什么“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形象,而是作为社会精英的一位当代知识分子的“自我侏儒感”。
人类跨进二十世纪以来,有一种奇异的现象值得我们的评论家、理论家去关注,这就是文学家与哲学家在开始合璧。文学家鉴于过去的感性思维不能描摹人类的整体生存态,哲学家亦鉴于过去的理性思考未能触及人类更深层次的感性阈,因此,他们开始合力开掘出一种或可称之为“形而上的感觉”的东西。正像萨特、卡夫卡、加缪和昆德拉分别发现了“恶心感”、“城堡感”、“荒谬感”和“媚俗感”一样,在《侏儒》这部作品中,作者显然也发现并勇敢地写出了一种笼罩中国知识分子的形而上的感觉,即:侏儒感。古往今来的大部分中国人都毕生把自己想象成幼儿,把这种感觉压抑到潜意识里,任由它把自己扭曲变形,并由这些变形了的灵魂去组织设计了一个永恒的外在社会环境,以便使自己永远生活在虚幻的依赖中。但是,中国人一旦觉醒,一旦开始咬着牙齿直面自己的生活情状,你就会特别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侏儒态。作者似乎是在竭尽全力地呼号:当爱因斯坦已经发现时空的相对性,发现你的时空不是我的时空,没有任何外在的、绝对的、客观的东西可供我们依恃,我们为什么还不敢直面自己孤独的处境?为什么还要欺骗自己?还要逃避自我选择的责任?我们能逃到哪里去?作者亦似乎在煞费苦心地想把爱因斯坦的宇宙精神普降到人间,普降到我们最琐碎细微的日常生活中,普降到我们的心灵深处去。
这究竟是一部什么样的小说呢?老实说,《侏儒》的确不是一部“好”小说,它既不好看也不耐看;但是它又确实是一部“新”小说,“耐思而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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