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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赤诚也有期待——上海留学人员回国以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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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9-05-16
第5版(国内专页(教科文))
专栏:

  有赤诚也有期待
——上海留学人员回国以后
新华社记者 邬鸣飞 刘军
 《人民日报》3月1日发表《学子,终将扑向母亲怀抱》的报道后,有些读者询问:上海目前已有多少人学成归来?他们回到不富裕的祖国后境遇如何,感觉又怎样?带着这些疑团,记者开始了新的寻觅……
2000元人民币与7000美元之间的选择
数年不退的“出国潮”,使许多单位人才频频告缺:
上海某乐团有50多人出国,几乎走掉了半个团,有些研究所出国人员过多,一些重要课题只得砍掉;全市50多所高校的公共外语课教师出国或即将出国的近30%,留下者工作量倍增……
我国人才密度本来就低。据悉,日本每万人拥有专业人员2000人,波兰1500人,南斯拉夫1200人,而上海只有500人。在全国,这个比例更低。
一道人生的难题,由此横亘在身居异域的学子面前:祖国目前经济上远不及发达国家,是在国外长期呆下去,还是早日回国,与人民同舟共济,建设中华?
他们在审慎地选择。一位研究生思量着:“同样做实验,在美国每年至少可以拿7000美元,在国内年收入充其量是2000元。是‘回’还是‘留’?”
“早回国不如迟回国,迟回国不如不回国。”也有的这样说。
单论物质条件,养育着世界1/5的人口、今年刚满40岁的共和国,自然比不过走了一二百年路程的富国。然而莘莘学子的心里,毕竟有一片爱国的绿荫。
自费留美获得博士学位的林华新已在美国任教,妻子刘锦娟已有6个月身孕。小俩口在美有稳定收入,有小汽车,坐落在游览区的住宅也宽敞、漂亮。然而去年6月,两人却一道飞抵上海,分别到华东师范大学和上海交大拿起了教鞭。他们说:“美国虽然富裕,但那是人家的;祖国虽然穷一些,但她毕竟是我们自己的。我们后半辈子有责任回来建设她。”有些朋友说刘锦娟应在美国生下孩子再回国,林华新则笑着解释:“我们不愿当美国人,也不愿让孩子当美国人啊!”
在中国科学院上海生化研究所,还流传着一个被除名者执意回国的故事。他叫丁达夫,49岁的副研究员。1985年6月,他自费公派到比利时进修发育生物学,尔后又辗转加拿大、美国和英国,当他前往联邦德国“想借助外国的钱再完成一个课题”时,接到了所里发的“除名通知书”。他伤心得哭了。家人和好友劝他“干脆不要回国了”,“不,我一完成课题就回国。”至于除名,他说:“我不相信这是祖国的大政策!”其实所里对他“除名”,也是为了腾出人员编制。1988年春天,丁达夫在逾期三个月后返回生化所,一进办公室,所长就迎上去与他紧紧拥抱……
一艘艘小船回到宁静的港湾。到目前为止,上海已有1万余人学成归来。“中国人,怎么也忘不了自己的根!”留日归国的上海交通大学博士刘凡说。这话,也是众多学子内心深处的声音。
是埋怨还是埋头
尽管各级政府和部门为留学回国人员创造了一些条件,但经济实力不强带来的科研经费不足、实验设备落后、工作和生活环境较差等问题,确实还难为着一些归来的儿女。上海市有关部门曾对300余名归国学者进行调查,在“你最感头痛的问题”一栏中,近一半人填了“科研条件差”。
在世界上首创脱氧核糖核酸非随机测定方法的研究员洪国藩,回国后承担了一项国家重点攻关课题,但他实验用的氯化钠、蔗糖和同位素时常缺货,有些实验只得中断。
某单位有两位副研究员在国外取得填补我国空白的科研成果,回国后由于缺乏科研经费,只好到其它课题组当助手。
某所一位工程师留美归来后,由于所里实在没有房源,全家3口人在10平方米的小屋里呆了4年。
面对不容回避的困难,学子们有叹息、埋怨甚至牢骚是很可理解的。“祖国这些年变化很大,但问题确实也不少。”一对留美回来的夫妇坦诚地说:“好在我们在国外就估计到了回国后可能遇到的困难,否则真有点受不了啦!”
有困难,但也并非束手无策。两年前留美回国的吴国光,就是埋头克服困难的能手。这位副研究员归来一踏进上海市输血研究所,头号难题是缺少实验室。他急了,赶紧写报告给国家科委,得到的回答是“没有钱”。他不甘心,转而求援于市卫生局,也没有钱。他仍然不死心,又走访市科技干部局,好说歹说,总算批给1万元。不够,他又想方设法让卫生部支持了1万元。后来又向兄弟室组借了一些仪器设备。如今他终于有了实验室,他和同伴承担的一项国家攻关项目也上马了。
祖国条件有限,使吴国光耗费了整整1年零8个月才建成实验室。他的这段经历,应验了李政道教授送别中国留学生时常说的一句话:“回去后不要怕困难。工作条件,主要靠自己争取!你们会成功的!”
中科院上海药物所的杨胜利、吴汝平,1982年回国后也一度陷入“连贮藏生化试剂的冰箱也没有”的苦恼。“后来理解了,主要是所里没有钱”,两人回忆道:“于是我们再也不埋怨了,而是立足于自己想办法,一边向国家有关部门申请科研经费,一边借用一些设备开展工作。”到1988年春天,他们不仅建起了实验室,而且成功地研制出青霉素酰化酶基因工程菌,使青霉素产量比原来工业生产菌株提高15倍左右,主要指标居国际领先地位。作为我国第一个完成中试的基因工程项目,这项成果被列为中科院1988年十大成果之一。
国家有困难,大家来分担。一年又一年,归来的儿女靠着对祖国的赤诚和理解负重长跑。据抽样调查,上海回来的7000名出国科研人员中,大多数已经出了成果。上海交通大学留学回国的208名教师,已有107名因成果显著被聘任为正、副教授。
“对留学生要有点特殊政策”
去年11月27日,一位留学回国人员的来信送到上海市长朱熔基的案头。
35岁的肖剑在信中诉说,他1985年5月考入国家经委与美国商务部合办的MBA培训班,毕业时被纽约州立大学管理学院评为“出色的研究生”,然而回国一年多,本单位还未分配他具体工作。“我已近中年,再拖下去于国于己都不利,因而萌发了流动去海南、深圳甚至再次出国的念头。”信的末端还悲伤地附诗一首:“韩信楚奔汉,子胥过韶关,兴衰千古事,我意不问天!”
朱市长阅信后,当即批请一位副市长和市人事局长解决此事。后面还特意加上一句:“对留学生要有点特殊政策。”
在一些发达国家,技术进步在经济增长中所起的作用已高达70%,远远超过劳力与资本投入增加所起的作用。于是,掌握科学技术与管理技能的人才成了宝贝;于是一些国家相继修改移民法规吸引发展中国家的专业人才。人才流失颇多的印度、菲律宾以及埃及、巴基斯坦等国也纷纷制订对策,以召回海外学子。
面对一双双期待的目光和日趋激烈的国际人才大竞争,国家教委负责人说:对待留学人员政策,我们要有战略眼光,站得高一点,看得远一点!
国家教委已专门开会贯彻中央有关指示,就留学人员回国安置问题作出了新的部署,要求各地“采取有力的措施安排好回国留学人员的工作”。
暮春4月,从上海市人事局也传出暖融融的信息:局里已四次召开大型座谈会,听取留学回国人员和有关人事干部的意见和建议,进一步提高工作水平;一系列“特殊政策”在紧锣密鼓地制订之中,其中包括保证留学回国人员的工作和生活安排、允许人才流动等内容。上海市留学生服务中心也在抓紧筹建,一旦挂牌,“中心”将搜集并及时向海外发布人才需求信息,为留学回国人员选择工作提供指导和服务……
这仅仅是个开端。但这毕竟是春天里的信息,是给人希望的信息!
          (新华社供本报专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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