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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楼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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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9-05-17
第8版(副刊)
专栏:

  白楼
杨景民
白楼在城西新立交桥的右下边。
那是一座富有民族特色的旧式木楼。原先住的是一个姓白的旧官僚,解放后归老干部局,现在的主人是我熟悉的一位曾任边防军区政治委员的老将军。
好长时间没见老将军了。我走进白楼,将军正在接电话,旁边坐着三个地方干部模样的人,他们神情都很严峻。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唔……嗯唔,对对!就这么向党委报告吧!”
老将军对着话筒,果断地讲,像当年下作战命令一样。好像等到对方确切听清楚了后,他才放下了电话。
三个地方干部也似了却一桩重要心事一样,对视一下,都长长出了一口气,立即便有了要起身的意思。
老将军挽留他们,并把我介绍给他们。那三个地方干部还是告辞了。
客厅里就剩下了老将军和我,对我各方面的询问、关心是少不了的,我也恭敬地向将军一一作答。但我从老将军热情话语中,还是感到他是带着重重心事和我谈话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出于我的工作本能,也由于他是老首长,我忍不住问了老将军。他示意我先坐到沙发上,然后燃起一支香烟,抽了几口,颇有些失悔地说道:“不关别人什么事,都怪我,走了神!”
他像作战时丢失了一座小高地一样。
老将军的老伴前年故去,膝下一女一男。女儿在国外工作。儿子原先在一家钢铁公司经理部任职,因被查出来套购了几批钢材,成了“官倒”。儿子在作这笔生意时,是用了他的名义的,他原本不知道。可在检察单位初查此事时,他为了保儿子,竟“承认”有此事。后来一想,不对呀!这回,检察单位干部又来时,他如实说了,就发生了刚才那幕场景。
老将军说完,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
我也无言。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客厅的老式摆钟在响着脚步声。
约十分钟后,我起身告辞,并劝说那事情已经过去,望他珍重身体。老将军点头作谢,又说:“这是一个败仗呵!”
又是一个胜仗。我对他说,
“但毕竟先打了败仗”,老将军说,“看来,老兵下了火线,要再打胜仗,也得先在自己头脑里打一胜仗,战胜不了自己,名将上战场也会输个一塌糊涂呵!”
我的心灵受到震动。在告别老将军后,我在灯火立交桥边久久徘徊。下望远处那座白楼时,见一个健壮的黑影,在围着他的白楼小院转着,一圈,又一圈……
我知道那黑影是谁。
他会是在寻找新的战斗的突破口?
我相信会的。
可那是对着自己呵!
我忘不了那座小白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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