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阿讲话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罗阿讲话
当雨果的光芒，开始使资产阶级觉得碍事，觉得不自在的时候，资产阶级也就开始觉得雨果“通俗”、“平淡无奇”。
我们不远千里而来，今天和诸位在一起，庆祝具有世界意义的四位天才。这四位名人——尤其是雨果，因为他和我，是属于同一个祖国的，我知道他们的确是“通俗”的，可是这所谓“通俗”，和资产阶级的所谓“通俗”，意义是完全不同的。对于世界的人民说，这四位巨人是具有通俗性的，普遍性的。人人都需要空气，人人都需要自由，四位文化名人，也就跟我们对于空气的需要，对于自由的需要，那样的通俗和普遍；像人人对于日光的需要，对于和平的需要，对于幸福的企求，也就像人皆有之的自尊心那样的普遍、通俗。
一些偶然发生的事，往往很巧妙地具有象征的意义。譬如当我离开巴黎的时候，我所遇到的最后的一个法国人，是开汽车把我送到飞机场上去的司机。在他的坐垫上，我发现了一本已经看旧了的，看破了的雨果的小说“悲惨世界”。这件事使我心里喜欢。又如：在布拉格（Prague），我向一个学生问路，那个学生一发觉我是法国人以后，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本也是已经看旧了的雨果的诗集“惩罚集”。这件事也使我心里很喜欢。第二件使我心爱的事：是那位苏联的飞机驾驶员，在Kr-asnoiarsk跟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彼此言语不通，那位同志举起酒杯来，用俄国口音说：“维克多·雨果”！使我们都很会意地微笑。最后令我心爱的一件事：就是那位领我们去参观“乌兰巴托”（UlanBator）的蒙古翻译同志，他说他曾经在雨果的两本小说里，学习了法文，一本是“巴黎圣母院”，另一本是“九十三年”。
在全世界，这一连串的，不相识的朋友们，从巴黎的无产者，到苏联的驾驶员，从捷克的大学生，到蒙古的小学教师，这一根线索一直联到一位中国作家身上，就是前两天，迎接我们到达北京的茅盾先生，由于他的造意，才有我们今天的庆祝会。
不错，雨果是通俗的，普遍的。对于人民说，他是通俗普遍的，就跟阳光普照在大地上一样。用法国作家协会的名义，用法国人民的名义，我要在这里向诸位表达我的快乐。这次能够来到中国，并且知道中国几百万的读者，把中国的过去伟大作家，譬如鲁迅，和外国的过去伟大作家，譬如：雨果、果戈理，同样地热爱着。
雨果是属于世界人民的。因为他将共同的粮食带给大家，那就是真理和诗歌；真理是面包，诗歌是葡萄酒。我们在雨果作品中可以得到很多的意义深远的教训。今天我只想举出其中之一，可能就是一个最重要的教训。
一八六○年，英法帝国主义的联军劫掠了并且烧毁了圆明园。雨果提出抗议，他的结论说，当时欧洲“各国政府往往是强盗，但是各国人民，决不至于如此”。雨果这样教给我们；忠于人民，忠于所有的人民，因此要起来反抗反动政府，反抗到底，也就是反抗剥削人民，屠杀人民的那些反动的统治阶级。
雨果和他当时的那些思想比较进步的分子一样，曾经有过一些慷慨的幻想和乌托邦式的希望。但是每当他面对具体的事，面对帝国主义的殖民地战争，这么一个现实问题时，他总是用了勇敢的思想和勇敢的心，去反抗法国政府，忠实于世界人民。
当英法帝国主义联军侵略中国的时候，他管那一次战争叫做“盗窃行为”；他把当时主持战争的法国皇帝，和英国女皇，都叫做“贼”。
一八六三年，帝俄的军队侵略波兰。雨果替波兰的爱国志士们向帝俄的兵士们说：“在你们对面的不是你们的敌人，而是你们的榜样。”
拿破仑第三侵略墨西哥时，雨果不怕当时巴黎资产阶级诬蔑他，说他“卖国”，他对墨西哥的志士们这样说：“并不是法国在跟你们打仗，是拿破仑第三的朝廷在打你们；起来战斗吧！凶猛一点吧！法国的兵士们并不是战争的罪犯，他们被逼迫，处在可怕、可憎的境地，他们一边打，一边又讨厌战争，他们是被人剥夺了思想意识的一群盲目的力量。”
一八七○年，古巴人民起义反抗西班牙压迫者。雨果写信给古巴人民，大声疾呼：“一个民族不能占有另一个民族，正和任何个别的人，不能占有另一个人一样！我对西班牙政府说：把古巴还给古巴人民！如果今天法国政府还占领着Haiti（海依底），我也将一样地对法国政府说：把海依底还给海依底人民！”
今天在这个时候，英勇的朝鲜人民，正和令人钦佩的中国人民志愿军并肩作战，反抗美帝国主义的侵略；伟大的越南人民，正在精神抖擞地反抗法国殖民者的侵略。
法国人民所听到的声音，是雨果的声音，而不是帝国主义者的声音。全法国的墙上，写满了亨利·马丁（HenriMartni）这一个名字。他是一个二十三岁的法国水兵，他已经成了法国人民的斗争意志的象征。亨利·马丁十七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英雄，他手里拿了武器，参加法国游击队，和德寇战斗。可是今天他被美法帝国主义者，关在监牢里，因为他不肯向越南人民作战，因为他劝他的伙伴们也跟他一致行动。法国人民众口同声要求释放亨利·马丁。
在法国，在中国，有千百万年青人，也跟亨利·马丁一样在雨果的作品中学习文学和思想。今天我不仅给诸位带来了法国所有的共产党党员作家，和进步作家们的，兄弟的敬礼，这一些作家们，正在继续进行雨果的事业；同时我也给诸位带来了一位和平战士，法国人民的优秀儿子亨利·马丁的消息。固然他并不是作家，可是他是雨果的忠实的学生。他具体化了（体现了）我们服务的对象，也就是绝大多数法国人民所拥护的目标：对于战争贩子，对于杀人犯们的憎恨，对于强盗们和凶手们的愤恨，同时对于世界人民，和世界和平的热爱。
雨果在七十五年前所说的话，继续地在世界上发出洪钟般的声音，仿佛在给人类的公敌撞丧钟。雨果说：“和平的第一个条件，是解放。”一九一七年十月，伟大的苏联人民解放了；一九四九年十月伟大的中国人民解放了。今天我面向雨果的坟墓，面向曾经在一八六九年某一次和平会议上说过“我向未来的革命致敬”这一句话的伟大诗人，我从北京对他说：“大师，你的希望正在实现中。今天在全世界爱好和平的各国首都里，大家正在纪念你，在新中国，在北京，你也正在被我们纪念。你的一生，你所受的痛苦，你的创作，全部都没有白费。”（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