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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藏路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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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9-07-07
第8版(副刊)
专栏:

川藏路上
汪承栋
在成都至拉萨的川藏公路上,我不知往返多少次了,今年头一回遇到些不远万里的异邦游客。这些莎士比亚和居里夫人故乡的客人,马拉多纳和海曼的兄弟姐妹,路易·艾黎和小泽征尔的同乡,有的从成都沿公路向西直奔拉萨,有的则反向而行;一个个兴致勃勃,闪动着好奇和惊异的眼睛。
这些异邦游客,有乘车游览的,坐着舒适的旅游车,或坐着跑长途的公共汽车,也有少数坐在可能是“招手牌”的车上(实在走不动了,央请司机带一程):大多是些上了年岁和偶感不适的旅人。其次是骑自行车的,在成都或拉萨买辆车,到了目的地便处理掉。更多的还有徒步跋涉,凭一双铁腿丈量万水千山。后两者全是身强力壮的青壮年。
他们三五成群,男女结队,不紧不慢地蹬着车,走着路。头戴各色各样的遮阳帽,帽沿勒着一副备用的墨镜,以防“雪盲”。旅游鞋不用说都很轻便耐磨。此外,牛仔裤、短裤、花格衬衫和印字罩衣,红红绿绿的七色俱全。不管怎样穿着,反正不能拉下四季或简化成两季——的服装,因为高原气候多变,常常一天之内综合春夏秋冬;白天黑夜温差极大,山顶山脚寒暑也不相同。再加上少量吃的喝的,旅行包就很充实,无法像中国游客那样轻装行进了。
我发现,他们额前的鬈发,金黄的披肩,黑胡胡的络腮胡子上,全涂染了浓重的高原风尘。脸和臂膀开始发红——强烈的日光紫外线,对不同种族的肤色一视同仁。但他们不愿拄拐杖(尽管可作拐杖的丢在路旁的木棍多得很)。朝拉萨方向走的,除了没有一步一拜地磕等身长头以外,几乎和朝圣的藏胞一样。有的人在他们认为值得终身铭记的地方,取出照相机合影留念,或拍下富有特点的湖光山色。有的别出心裁,在他们认为应该“实况录音”的地方,取出微型收录机,自播自录。在雀儿山顶,我就看见有人对着录音者不无自豪地说:“现在是×年×月×日×时,我站立在海拔5000多米的、中国西部的雀儿山顶……”然后极富感情地叙述这儿的山势怎样,公路如何,自己的心绪又如此这般……。录音以后,是带回去慢慢整理成文,或让亲友分享欢乐,或是为自传增添不可遗漏的骄傲的一笔?我想,都可能兼而有之。
寥廓壮美的西藏高原,她的诱惑力居然如此巨大,听说有位下肢瘫痪的瑞士老头,雄心勃勃地想推着轮椅漫游。而川藏公路这条长达2000多公里的人间彩虹,定会使观光者不虚此行。看吧,波密地区燃烧着一片桃林,色霁拉山松柏蔽天,尼羊河上牛皮船逐浪深浮,金沙江激溅十里浪花;在辽阔的邦达草原,栖息着成群野鸭;然乌湖被树林染得碧绿碧绿;怒江两岸万丈峭壁;达马拉的盘山公路犹如一条不见首尾的巨蟒;泥石流遗址屹立起久经风霜的大如房屋的巨石。这种特异的景致,蕴藏着大自然的万千暗示。
同样令人震惊的是,公路两旁竟有那么多的烈士亭、烈士碑、烈士墓,他们像璀璨的星群环伺着公路。这使我们回忆起进藏部队和筑路大军,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克服重重困难,以“解放西藏,统一祖国大陆,巩固边防”的战斗口号作为强大的精神支柱,在这为狂风暴雨冰雹雪沙所统治的世袭领地里,架起了千里长虹。他们在风雪高原创造的业绩,足以彪炳千古。
烈士的英灵,同珠穆朗玛峰一起巍然矗立在天地之间,昭示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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