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九号装甲车的控诉 [复制链接]

第4版(综合)
专栏：

三三九号装甲车的控诉
郑岩
六月四日凌晨，西路入城戒严部队尚在西单以西受阻之际，一辆标号三三九的装甲车燃着熊熊烈火，从新华门前慢慢向西开去。后面有一群暴徒用土制燃烧瓶和砖块等追打。
大约二十分钟后，有十几个暴徒架着一名遍体鳞伤、血肉模糊的青年来到新华门前，一边高喊“打倒法西斯”、“严惩凶手”、“大兵打人啦”、“你们这些刽子手，看看将群众打成什么样子啦”，一边抬着这位青年向警卫战士用人墙布成的警戒线冲击。
吵嚷声将那位处于昏迷状态的青年惊醒。他看到执勤战士头上的钢盔时，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快……救救我。我是中尉，三三九装甲车……”
听到这话，抬他来的暴徒先是一怔，随即将他放下。新华门前的警卫战士立即将这位受伤的军人抬过去进行抢救。
六月十九日，笔者在一家军队医院找到了这位中尉。他叫韩开印。据他介绍，三日晚上二十一时，他们接到命令向天安门广场开进。出发后不久，三三九号车第一位驾驶员头部被暴徒扔来的石块砸成重伤，装甲车改由第二位驾驶员操作。可是，这辆装甲车掉队了。为了能按时到达广场，他们加快速度，抄近路向广场开去。这时周围不时有暴徒向车上投掷石块和土制的燃烧瓶，车身开始着火并不断蔓延开来。车里面的人被烟火熏得睁不开眼，透不过气。为了不误伤群众，他们坚持没有开枪。
由于走的是近道，所以三三九号车提前到达了天安门广场。刚一出现，暴徒们穷凶极恶地围过来。一边嗷嗷叫着，一边向车上雨点般地投掷砖头、石块。装甲车绕广场开了一周，没有找到一处能够停驶的地方，最后被迫顺长安街向西开去。这时已有四、五名战士被砸伤。车内扔满了石块、啤酒瓶之类。车体的火越来越大，并不断透向车内。有的战士头发、眉毛被烧焦了，有的衣服被烤出糊味。
装甲车开到新华门西侧一百余米处时，发动机熄火，停了下来。围追的暴徒立刻蜂拥而上，将已经燃烧成火球的装甲车团团围住。三十一岁的志愿兵赵留根向韩开印喊道：“连长，在车上只能被活活烧死，我们下车去吧！”得到连长允许后，赵留根第一个从天窗向外爬。暴徒们见有人露头，便将一块十几斤重的石头向天窗砸过来。赵留根只好改由后门爬出。刚着地，就被暴徒们疯狂地围住，密集的石块、棍棒朝他头上、身上打来。他脑袋被打破，鲜血淌到肚脐。这时他还没有倒下，跌跌撞撞不辨方向地向前跑。突然，一个矮个、长发、白脸的歹徒从后面冲过来，照准赵留根的右腿就是一棒。赵留根一个趔趄险些倒下。这个暴徒见没有打倒，惊讶地唉了一声，又举起棒子，狠狠地打了过去。这次，赵留根的腿咔嚓一声被打断了。就在暴徒们要置他于死地的时候，守卫新华门的警卫战士闻讯赶到，从乱棒之下把赵留根和另几位被暴徒打伤的战士抱了出来。
连长韩开印将上衣脱掉，刚跳下车，就有一块砖头砸到头上，打开了一条五厘米长的口子，鲜血直流。暴徒又将他抓起来，朝他头上狠狠地砸了一砖头，韩开印顿时昏迷过去。在昏迷中，他仿佛听到有的战士在绝望地喊叫“连长”，还听到有人在说：“打死了，快走开”。由于他没穿军上衣，裤子又被烧烂，被血水浸染得分辨不出底色。混乱之中，暴徒们将他拖到新华门前，向守卫中南海的警卫部队栽赃。
韩连长还告诉笔者，三三九号装甲车上共有十一名官兵，伤势最重的是连队文书，就是活下来，也可能成为植物人。
六月七日，戒严部队在清理路障时，从新华门西侧拖走了被烧成一堆废铁的三三九号装甲车。装甲车发出的沉重声音，正是对一小撮反革命暴徒滔天罪行的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