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反”运动后北京街头二三事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五反”运动后北京街头二三事
李翼
“五反”运动给北京的私营工商业带来了什么呢？它使北京的私营工商业增添了什么，减少了什么呢？昨天，我遇到几件有趣的事情。
清晨，在王府井大街，十三岁的少年儿童队员桂永春对我说：他妈妈给他五百元人民币，要他到文具店去买一支“好学生”牌铅笔。当文具店的店员递给他铅笔时，他右手接过铅笔，左手把五百元人民币朝着柜台一放就往外走。但他立刻被店员喊了回来。
“我没有少给你钱！上次我买的都是五百元一支呀！”桂永春不安地向店员解释。
“‘好学生’牌铅笔有四百元就够了。”店员含笑说着，随手把一百元退给了桂永春。并对桂永春说：“‘五反’以后，文具的价钱降低了。因为我们掌柜的不敢再贪图非法利润了。”
下午，我正在打磨厂街一家五金号里和经理谈话，一位衣着讲究的中年妇女携带着一个稚气的女孩子推门进来，向店员购买“真正王麻子”小刀。店员直接了当地答道：“没有。”那位妇女反问：“你家不是卖王麻子小刀的老字号吗？”店员答道：“不错。就是现在我们的货橱里也还有‘真正王麻子’小刀。可是那是假的。老实告诉你，北京所有五金号出售的‘王麻子’刀剪，都是假的。经过‘五反’，骗人的事我们不能再做了。”
以假顶真，明偷暗算，这是“五反”前一般私营工商户的“生财之道”。谁不这样做，那就会被某些人认为是十足的傻瓜。但是，现在这种坏风气开始由好的风气来代替了。
艺华乐器商行，是一个资金九千万元，门面仅有一丈半宽的铺子。但是，去年一年就做了二十亿元流水的买卖；获得的利润，最低是百分之五十，最高达百分之三百。在这个商行的修理室的门口，贴着一个三寸宽的纸条，上写：“此处系修理重地，非经同意请止步。”这个“修理室”为什么不让人进去呢？原因是经理张焕尧经常在这儿做鬼。张焕尧抓住某些主顾盲目地喜欢外国货的心理，时常把旧的乐器镀电加工，刻上外国牌号。现在他变了，他不再干这勾当了。他从柜橱里拿出一只牌名“波夕”的铜号给我看，并告诉我，这只号原是上海做的，牌名“波夕”和“伦敦制”等字样，完全是他假做的。现在他已把八百万元的定价降为四百六十一万元，并在牌名上加刻了“翻修”二字。
在一条胡同里，有一个名叫“芮同吉”的成衣局。经理芮同吉，现在做着和三个月前完全两样的事。三个月以前，他承做制服，每身偷减布料六寸到一尺不等。他在那时候把这种行为看做理所当然，并不以为不对。“不偷布就不算成衣局”，这是一般人们都知道的。现在他变了。他把所有剩余的布料（包括裁下的布条子）都送还给原主。过去缝衣时使用坏棉线，现在已经改用好的轮轴线了。
王府井的大百货店和东安市场里的一些商人，历来都是用各种各样的花言巧语哄骗主顾的。你如果去买一双天蓝色或浅蓝色的袜子，商店的售货员们会斩钉截铁地告诉你：“绝不褪色。”当你要买一只皮箱时，掌柜的会拍着胸脯向你保证：“这箱子是牛皮的”。现在，这套骗人的把戏被戳穿了。“绝不褪色”的袜子常常是一洗就褪色的；许多牛皮箱是马皮箱，而马皮箱常常是羊皮箱。不少商人已把过去各种骗人的秘密告诉主顾，表示以后绝不再骗人了。这种新的气象，虽然还只是开始，但它是值得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