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记国家和民族的利益——访南德经济集团总经理牟其中 [复制链接]

第4版(综合)
专栏：

牢记国家和民族的利益
——访南德经济集团总经理牟其中
中国青年报记者
5月底6月初，香港一家电视台突然播放了一条新闻：下面播出的是中国两家民营公司的负责人关于北京学潮的谈话，他们的态度截然不同——
画面上首先出现的是四通公司总经理发表支持学潮的谈话，然后是南德经济集团总经理牟其中“反对和指责学潮”的谈话。而且，牟其中的言词激烈，他说，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政府应尽快采取果断措施平息动乱！
在6月3日党中央、国务院采取措施平息反革命暴乱之前，讲这种话是需要勇气的！
7月5日晚，我们见到了这位被港人称为“大陆唯一敢于公开说明自己和政府观点一致的民营公司”的总经理。
“本公司不支持学潮，谁声援学潮我开除谁！”
“学潮一开始我就非常担心。中国的改革史无前例，每进一步都是付出了巨大代价的。如果中国陷入动乱，中国人民奋斗这么久，改革了十年建立起的新的经济秩序和经济环境就会毁于一旦。没有改革，我这个工人就不会成为总经理，没有改革，就没有我们这个有一定知名度的公司，我们公司是改革的产物，我当然反对动乱。真心改革的人，只要头脑清醒，都会反对动乱。”
今年49岁的牟其中对记者说，4月15日以后，有人在广场举行悼念胡耀邦同志的活动，他没太多注意。但4月18日、19日晚连续两次发生冲击新华门事件以后，他突然警觉了。
“事情发展太快了！15日下午才得知耀邦逝世，17日就上街游行，18号就冲新华门，这里面肯定有人捣鬼！要没人指挥，恐怕动不了这么快吧？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于是，4月20号那天下午，都4点40了，我突然通知召开职工大会，我当时站着讲了15分钟。话也很简单：天安门的事看来要闹大。学生们要用非民主非法制的方法争民主自由，肯定要出事。民主和自由是社会和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不是光凭愿望就能得到的。干什么都要有个过程，用非民主的方式争民主，会演变出乱子来的。所以，我宣布：本公司不支持学潮，禁止职工声援学潮。谁去声援我开除谁！”
“我对‘精英’们感到深深的失望”
戈尔巴乔夫15日来，少数学生13号占领了广场绝食，明明白白是借外国人压政府，已经不顾国家利益和民族尊严了。牟其中对此十分焦虑。
“我想，也许那些知识分子的‘精英’们对学生有号召力，应当动员他们把学生劝回去。于是，我就找到一位平时比较熟的著名学者。14日中午，我和他一块吃饭，请他想办法。我的论据是充分的，国家利益要摆在首位，南朝鲜学生在奥运会期间都不闹事嘛！”学者想了想，便挂通了方励之的电话。
方励之是干脆的：“学生闹就让他们闹好了！政府难堪就让它难堪算了！”
学者说：“闹下去不可收拾了，政府要是派军队来怎么办？”
方励之在电话中很自信：“他不敢镇压！军队敢开枪，所有外国都会撤回贷款，一封锁，政府就得垮台！”电话就挂上了。
在老牟催促下，学者又挂通了严家其的电话。严家其在电话中说：“你快来吧，正好我们这有个会，不少人在这儿！”老牟陪着学者一起前往。
学者拿出一份劝学生撤退的信件来，在场的“精英”都摇头。他们议论着，起草着，写上了否定“动乱”提法，支持学生的种种内容，要求政府承认非法组织，甚至说如果不答应，他们就要与学生一起绝食等等，变成了所谓12个专家学者《我们对今天局势的紧急呼吁》。
老牟感到心寒，他想，形势紧急，明天戈尔巴乔夫就要来了，这些人还在计较着自己在历史上的地位，似乎个个都是青史留名者。对国家和民族的现实利益不负责任的人，历史能对他有好评价吗？
“我呆了3个小时，看他们一条一条往上加，最后又把劝学生离开广场改为‘暂时撤离’，我就知道，这种态度只会给学生火上加油，是劝不走学生的！一帮精英对民主政治的理解是这样肤浅，对在中国这块古老土地上如何才能实现民主政治根本不理解。我感到深深的失望。弄成这么个结果，我悲哀地走了！”
于是，他又寄希望于企业界。他去找四通研究所的曹思源，希望中国几家有影响的民办公司组织一个座谈会，抨击当时充斥北京舆论界、学术界的错误观点。可是，他的建议被人讥讽：“老牟，你好糊涂，这个时候了怎么能说这些话？”他的计划又失败了。
“我对香港记者说，基辛格和尼克松比你聪明多了！”
“政府决定戒严，我支持，我看到了稳定的希望。可是军队没进来，我着急！”
他到处讲，对本公司人讲，对外边来的学生也讲，以至于有人要来打他，他只好请了三个武术队的人来“保卫”。
5月28日，牟其中在北京饭店宣传自己的观点。恰好，香港一位女记者听见了，两人辩论起来。
牟说：“中国政府有权戒严，符合宪法。否则动乱平息不了，国家就没法收拾了！”
女记者说：“香港已筹集了大批经费支持学生的民主运动。政府敢开枪镇压，全世界都会封锁中国大陆，政府就会垮台！”
牟说：“基辛格和尼克松比你聪明得多。花那么大力量敲开中国的大门，是为美国利益着想的。布什要是和中国断交，就太浅薄太近视！”
“历史已经证明中国只有通过有秩序的改革才有希望。极少数人要打倒共产党，没有共产党中国就会陷入无政府状态，中国就缺少一个众望所归、有凝聚力的核心。天安门广场上那帮人能推出一个政治代表吗？高自联的头头们是平均七小时换一次，一个右派的口号被另一个更右的口号打倒，就像文化革命中一个极左的口号被另一个极左的口号打倒一样。一个社会总需要一种占统治地位的政治力量。在中国，我看不出有一种什么力量能取代共产党。中国的繁荣和进步是通过改革的方式逐步实现的，改革只能在共产党领导下进行。”
（原载8月9日《中国青年报》，本报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