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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的“伊甸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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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9-09-03
第1版(要闻)
专栏:共和国与我——国庆抒怀征文

我心中的“伊甸园”
胡明道
从虔诚的基督教徒到自豪的共产党员,从国民党军队的军医到人民解放军的军官,我在坎坷的历程中寻到了人生的真谛,也寻到了我心中的“伊甸园”。
70年前,我在牧师的祝福声中降生于一个基督教徒的家庭,7岁参加了教堂的唱诗班。每当我唱起赞美诗,童稚的心就在默默祈祷:愿天下博爱,愿人类幸福,愿世界成为美丽的伊甸园……
然而,旧中国何曾有博爱,何曾有人民的幸福。10岁那年,我曾与父亲一起走访贫民窟,那真是一个悲惨的世界。老人枯瘦的躯体和孩子饥饿的目光,给我留下了永难忘怀的印象。
我曾幻想走“医学救国”的道路。40年代初,我从日本学医毕业回国,成了国民党军队北平陆军联勤总医院的军医。但报国的热情很快被无奈的情绪取代。对国民党政府和军队的腐败愤怒之余,又感到一介儒医回天乏力的悲哀。国民党统治一片黑暗,童年所访的“贫民窟”触目皆是,哪里寻得着一片“伊甸园”!1949年1月31日,我们跟随傅作义将军一道起义,脱下了国民党的军服,戴上了人民解放军的红星。觉醒了的我,终于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曦光中获得了新生。
从此,我把自己的命运紧系于人民共和国——我心中的“伊甸园”。1951年,我报名来到朝鲜战场,参加手术队。反侵略战争之火,把我们为人民战斗的心燃得通亮。曾记得,当年出车救运伤员都是在晚上。公路是一条模糊的白带,救护车在炸得坑坑洼洼的路上奔行,随时有栽下山崖的危险,但驾驶员没有一丝犹豫和畏缩;车颠得人骨头都像要散架了,但重伤员们硬是一声不吭;血浆非常紧张,有多少共产党员执意把血浆让给别的伤员先用,有的就此牺牲了自己的生命!在朝鲜战场一年多,每一件小事都在震撼我。那种为了一个崇高的目标团结一心、亲密无间、无私忘我的境界,是即使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也无法比拟的呵!
我要加入共产党,坚决跟党走。这是我心底的呐喊、崭新的追求。1954年,北京军区总医院党委任命我为胸外科主任。我心情愉快地工作着。党为了照顾起义的知识分子,给我定了地方卫生六级,我谢绝了,甘愿接受军队行政级别待遇,每月减少70多元的工资——我要学习共产党员甘愿吃亏、为国分忧的精神。1958年,我终于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实现了崇高的愿望。
建国初,我国肺结核病人特别多,其中不少人要作肺切除手术。50年代末,有一天我走过北京氧气厂,忽然有个瘦弱的年轻人喊我,一边嘘嘘地喘着气。经他提醒,我才想起他叫张立新,几年前我给他做过肺切除手术。当时他是个18岁的棒小伙,现在却只能看大门了。有些病人肺切除之后,虽然控制了病情,但是胸内遗留较大残腔,余肺逐渐膨胀,迫使纵膈移位,又出现了气喘、肺疝、代偿性肺气肿等症状。我把这个临床难题作为科研课题进行攻关。经过18年的观察、研究,终于创造出“胸膜成形术”。这项成果,荣获全军科技成果二等奖。许多病人用这种方法施行手术后,身体恢复良好。几年来,我带领医务人员研究成功11项科技成果,撰写出50余篇学术论文,制作出3000余幅教学幻灯资料,为进一步治疗及攻克胸科疑难疾病打下了基础。辛勤的工作,酬予我真正的人生乐趣。
现在,我已70岁了,对于一个拿手术刀的医生来说,已是高龄。8月底,我刚为一个7岁的孩子郭磊做了胸腔肿瘤摘除手术。手术复杂、危险、紧张,7个小时之后,成功了。
人生有涯,古稀不易。从医40多年,我主持和参与的手术约有近万例。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了。查房时,小郭磊笑着叫我“胡爷爷”,看到孩子恢复生气的面容,我感到十分快乐。
这是一个医生的快乐,更是一个共产党员的快乐。追抚平生,最大的快乐是,从宗教空幻的伊甸园到人民共和国建设中的“伊甸园”,我终于实现了真正的人生理想。
(张梅珍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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