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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根于沃土的教授——访85风的全国劳动模范侯光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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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9-10-25
第5版(国内专页(教科文))
专栏:

  植根于沃土的教授
  ——访85风的全国劳动模范侯光炯
  本报记者 魏亚南
远走他乡,揣一把家乡土;重归故里,亲一亲故乡土。人们对土壤的感情可谓深矣,甚至把土地同自己的母亲相比拟。
然而,有谁能像侯光炯教授这样了解土地呢?
侯光炯今年85岁了,是西南农业大学土壤学教授,一生从事土壤科学的研究。半个世纪前,他第一个代表中国土壤科学界在国际土壤学会上发言。近十多年来,他致力于自然免耕技术的研究,取得了开创性的成果,前不久,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门请他著文加以介绍。目前,这项成果已在国内13个省推广2200多万亩,平均增产幅度15%左右,直接经济效益可达10亿元。为此,侯教授获得全国“五一”劳动奖章,最近又作为全国劳动模范出席了表彰大会。
例外,又不例外
劳模会期间,记者采访了这位老教授。他的听力非常好,戴着深度近视镜,谈起话来十分专注,却又不无诙谐。
听说自己是2800名全国劳模中年纪最长者,侯老连忙摆手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了,不中用了。”然而,这可不是他的真心话,实际上他才不服老呢!这般大年纪了,他仍然远离大城市的家,坚持住在乡下搞科研。这次赴京参加全国群英会,他就是从做土壤调查和实验的四川省长宁县来的,在车上还一路不闲地赶写论文。
为了证实身体尚好,侯老告诉记者,他每天都跑步锻炼,说着还要站起来作示范,弯腰用手去摸脚后跟。他还风趣地对记者说:“你笔下可以来两句,说我这个老头子,是劳模中的例外,但又不例外。”老人年迈,却不甘于养尊处优。解放前,他就跑遍了祖国大江南北,调查收集了大量第一手材料,创建了土壤研究法,为发展我国的土壤学奠定了基础。解放后,他一边教书育人,一边参加土壤普查和农业规划活动,曾两次带领师生在云南西双版纳密林里跋涉,寻找橡胶宜林地,开发种植橡胶,使西双版纳成了继海南岛之后的第二个橡胶生产基地。“文化大革命”中,他虽然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却始终没有停止对土壤学的思考,1972年,便帮助解决了重庆歌乐山的橄榄青枯病引起的死苗问题,继而又带领师生在四川省简阳县建立了科技基地,开展了20多项农业课题研究,推广改土技术,使当地粮食增产上亿斤。从此,这位教授一直生活在农村和农民中间。
有苦,也有甜
侯老搞了一辈子农业科研,五个儿女却没有一个是学农业的,使老人感到有些遗憾。他说:“我不死心,想让应届高中毕业的孙子报考农大,孙子不肯,学医去了。还说我这行太苦了,傻瓜才干呢!”老教授感慨地说:“这也难怪,务农挨累不算,还赚不到大钱!”
而他本人却不在乎这些,用侯老的话说:“我是苦过来了。”应记者请求,他举了几个吃苦的例子:
一次在黄土高原考察,又渴又饿,到一户农民家找水喝,给他的却只是一碗刷锅水。原来这儿太缺水了,每口井有几十丈深,提一桶水得用小半天。
在秦岭山上调查泥巴土,漫山遍野没一个人影,他一路唱歌为自己壮胆,同时吓唬山里的野兽。走着走着,突然感到眼前一片空虚,啊呀,悬崖!好险没有掉下去。
还有一次,露宿野外,被狼群包围,好不容易才得脱身……
“有苦也有甜呀。”侯老不愿多说下去,用这句话来个转折。甜在哪儿呢?主要是从中吸取了科学的营养。他认为,个人成果再多,也是沾了农民的光。世世代代劳作在土地上的中国农民,有着取之不尽的科学宝藏。
50年代,全国土壤普查完毕,他到北京作论文汇报,别人写了一个月交卷走了。他也写了一篇却不满意。琢磨重写,弄得吃不下、睡不好,眼睛也由于着急上火患了结膜炎。三个孩子围着哭,怕他累死了。瞑思苦想中,农民一句口头禅“好庄稼喜爱热性土”启发了他,意识到温度与土壤生态的关系,终于写出了一篇叫响的论文。
出国,却不去国
像人类与土地密不可分一样,侯光炯这位出身农家的教授,从小就与土地和农民结下了不解之缘。他快上小学时,父亲被地主逼死了。农民们把地主捆绑起来,到被害者尸前认罪,还资助他上学。为了感激农民,侯光炯进了农校,想用科学帮助农民多打粮,摆脱苦难。他告诉记者:“我考入北京农大时,国内还没有搞土壤学的人。我一定要学土壤,老师便介绍我到美国人办的土壤研究室搞土壤调查。”但很快他就发现,外国人那一套脱离中国实际,便自己单搞了一套水稻土的研究,在国际上宣读了论文。于是,十几个国家邀请他去作旅行学者。30年代,侯教授先后去过英国、瑞典、苏联、匈牙利、德国、美国等地考察。
这期间,一些国家要留他在国外搞科研,有的不单授予他博士学位,还给他开了工资,甚至发了工作服,但都被他婉言谢绝了。他对外国朋友说:“你们的土壤科学是发达的,可是中国还很落后,我要回去为中国农民服务。”就这样,他带着《欧美土壤与中国土壤的相同与不同》论文回来了。
为了对当时的崇洋媚外者表示愤慨,从国外归来的侯教授剃光了头,并把西装换成了蓝布大褂。他担任土壤研究所所长,不提倡研究与生产不搭界的课题,也不发表那些脱离实际的论文,与勤勤恳恳耕耘的农民一样,把科研的重点放在养育他的这块土地上。除了搞科研外,他还在长宁县挂出了一块“科技咨询服务中心”的牌子,推广农业技术,并用自己的钱给全国各地的咨询者回信、寄资料。
他知道,生命属于自己不会太久了。劳模会后,侯老谢绝了在京女儿的再三挽留,急急火火地赶回他那个在农村的研究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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