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1阅读
  • 0回复

南国有座界碑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89-11-17
第8版(副刊)
专栏:

南国有座界碑
阎豫昌
一座普通水泥建筑物——不高的底座上矗起一人高的一块尖顶方碑。如果碑的上端没有铭刻那两个大字,那么,在碑的大家族中,以它的体型、质地而言,只能默默无闻,连个小兄弟的位儿也排不上。
人们不惜万里之遥,从天山脚下的乌鲁木齐,从冰城哈尔滨,从上海浦江之滨,从二七纪念塔下的绿城,从胶洲湾的名城青岛,从碑林如海的古都长安……来到这里,来到这座既不精美又不高大巍峨的普通水泥建筑物前,来瞻仰,来摄影留念,为的是什么?哦,人们的眼睛如磁石吸铁那样被碑上端两个楷体大红字吸引:中国。
中国!哦,中国的国界碑!
有了这两个大红字,这座水泥建筑物,这块普通的方碑,在人们心目中不再普通,它的庄严神圣,它的巨大凝聚力,立刻显示出来。从人们深情的目光中可以看出,它同任何一座高耸的纪念碑都可以排列成行并肩而立。
它的脚下,响过大象驮着的战鼓,燃过战争的烟火,埋过战士的白骨;也有过马帮的铃声,和平交易的洽谈,邻邦友人的欢笑,异国情侣的幽会……似乎很遥远了,曾经有一位离乡的少年漂泊者,衣衫褴缕,面孔黧黑,怀一颗酸楚而充满追求的心,泪眼回眸凝望故国,过界碑,渡界河,消失在远方丛林群山中,消失在亚热带夕阳喷出的火烧云中,消失在异国浸透少男少女血泪的人生舞台上……多年之后,他从异国归来,一本绮丽悲凉的小说集《南行记》送他进入三十年代的中国文坛。
南行的少年漂泊者呵,你是不幸的南行人中的幸运者。更多的南行者,跨过界碑越过界河,穷困潦倒含辛茹苦魂断异邦。当他们尸骨流落异乡荒山野岭时,在故国他们仍是
“春闺梦里人”……
而今,没有刺刀,没有枪弹,界碑耸立在平静的大地上;沉重的岁月已随瑞丽江水流去。异邦友邻男女老幼,持护照晨出暮归,走亲访友,贸易往来,如鱼得水。国界碑成了从内地来的游人最热的风景点,一架架摄影机对准那红色的中国两个大字。跋涉了多少山多少水,经历了多少漫长的旅途,才来到国界碑前啊!
界碑濒临界河——南国少女般静静流淌的瑞丽江。江这边的中国傣族少女,同江那边的缅甸小伙,清晨在江边梳洗,彼此可听对方悦耳的歌吟欢笑,且有人结成情侣。一条很普通的河流,特殊的地理位置,倍增了它的身价,成了和平使者、善良商旅往来必经的水上要道;成了电影导演、电视摄影师追逐的外景场所。
初冬,北国已飘雪,瑞丽江畔的傣族少女,依然赤脚担香蕉菠萝在村寨间奔走;缅甸小伙把精美的木雕工艺品带过瑞丽江,又带回昆明的纺织
品。
边防检查站的卫士,是些优秀的小伙和出色的姑娘。他们同过往行人说说笑笑,热情谦逊地打招呼,亲如家人好友。但是,即使是一小包白色毒品,一颗在画皮掩盖下的黑心,都会被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睛识破,都躲不过静悄悄的哨卡。
界碑耸立在平静的大地上,界河每天清晨和黄昏向界碑温柔地絮语。界碑眺望着共饮一江水的中缅少男少女;界碑眺望着河两岸村寨飘出的炊烟,倾听着情思绵绵的歌声……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