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米丘林学习——纪念米丘林逝世十七周年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向米丘林学习
——纪念米丘林逝世十七周年
周建人
前世纪，查理士·达尔文出版了他的大著作“物种的起源”。达尔文搜集了很多的证据，写成此书，击破了唯心的、神秘的特创论。他说明各种生物都是历史的产物，各个体都和环境有密切的关系等等，他第一次地把生物科学安放在真正科学的基础上面。达尔文的学说，后人称为达尔文主义。
但达尔文的学说不是全部正确的。有正确的部分，也有错误的部分。后来欧美资产阶级自然科学者，常常忽视他的正确部分，传述了他的错误部分。比如强调马尔萨斯的“人口论”的意见及同种竞争等等；或者倡导和达尔文学说的正确部分不相容的唯心论，如魏斯曼、摩尔根等人的主张，就是显著的例子。达尔文学说的正确部分，在资本主义国家里已被折磨得几乎只剩痕迹。但是在社会主义的苏联却继续发展着。米丘林把达尔文学说的错误部分去掉，而发扬和充实其正确部分，成为“创造性的达尔文主义”。
资产阶级的自然科学者和社会主义国家的为劳动人民服务的自然科学者相异之点不仅这些。资产阶级的自然科学者常常反对哲学，他们想拿自然科学来代替哲学。但是这些自然科学者表面上反对哲学，实际上却在自然科学的著述里灌输着唯心论的哲学思想，他们借自然科学之名来宣扬非科学的、谬误的观点。
为劳动人民服务的自然科学者米丘林不是这样的。米丘林十分重视哲学。他的“原理和方法”第三版序言一开头就这样说：“在辩证法上‘……没有什么事物是有尽的，绝对的，神圣的。它表明一切事物的内在与外在都不是静止不动的；除开发生和死亡的连续过程，以及从低级向高级的无止境上升过程，没有什么其他现象能够在它面前持久存在的。’（恩格斯）”米丘林接下去说：“这个原则，过去和现在经常是我的一切工作的基本原则。”
由于米丘林是拿这个原则去看达尔文主义的，所以他能够进一步发展达尔文主义的正确部分。旧时代的自然科学者只拿自然科学去解释自然，即达尔文亦不例外。米丘林则开始相信自然科学者有改造自然的任务。他的“我们不能坐待自然界给予的恩施；要从自然界夺取它——这才是我们的任务。”这一名言，是一切新进的自然科学者所传诵和熟知的。
米丘林活到八十岁高寿，整整六十年的劳动，全是致力于改造自然的工作。他不是开山掘河那样的改变自然，他是改造植物的品种。植物是自然的一部分，改造植物品种即是改造自然。他一生为劳动人民谋福利，为社会主义建设尽了极大的努力，因此，苏维埃政府曾授予列宁勋章和劳动红旗勋章。
他的劳绩是大家所知道的。他创造过大约三百种果树的新品种（包括非乔木形的）。他曾把果树种植到以前不适宜于生长的地区，如西伯利亚种起杏树，阿尔泰山区种了梨树等等，并使苏联大块地面上变成了果树园。但是他的劳绩远不止此。
米丘林掌握了辩证法的一切东西皆不永恒存在的一般原理，掌握了大凡生物因受外界生活条件的影响得来的新性质都可以遗传的原理，并且进一步掌握了控制植物、改造自然的方法。
如果单说米丘林肯定了生物能把生活中所获得的性状传给后代，好像和一般主张后得性能够遗传的话没有什么差别。但米丘林有进一步的认识。他认为生物体和环境是一个整体，不能分离的，所以外界条件对于生物体的诸性质的形成具有决定性的作用。这一认识是非常重要的。
说得详细一点，就是说：米丘林认为生物体和四周的生活条件是统一体。这道理是容易明白的，但旧生物学者老是想不通。生物的生活中有所谓“代谢作用”，它不断地吸收外界物质，构造成为组成自己身体的物质。这话用术语来表现，就是说：外在之物，吸收入体内，变成为内在之物。但这内在之物不是常住不变的。它还是变，并且分化为简单的物质，排泄到外界去，转化为外在之物（在植物里，多量的代谢产物堆积在身体里或不生活的部分）。生物体和环境的关系可知是密切的。又如阳光、空气、温度、湿度等许多生活条件，无不影响生物形体的构成，即各种性质的形成（同在一株植物体内，一部分的物质供给别的细胞作营养时，供给者对吸收者来说也是外在之物）。
我们懂得这一关系，也就懂得生活条件的变化能使生物体发生变化的道理了。环境是不是在变化呢？是在变化的。生活在不常住的生活条件中的生物，必定也在发生变化，这是很明白的道理。所以可以断言，生物是在变异的。但是生物有变异，同时也能遗传，因为有遗传，所以能把变异的性质巩固下来，遗传下去。以后再发生变化，再遗传下去。没有遗传的变异是不可想像的。正如没有停留的移动一样不可想像。
比方说，有人不停留地行走了十里路，费了一小时时间。这就是说，他是在移动，但移动的时候也在停留。古人甚至把停留这一点强调起来，说“飞箭不移”。意思是说箭移过去，每一瞬亦在空间停留，所以可说“不移”。生物体有变异亦有遗传的遗传性，自然不像物体在移动中有停留的那么简单。说得详细一点：因为各种生物各有自己的代谢作用的类型（代谢作用的方式各有不同），而有一定代谢作用类型，就有一定的遗传性。如生活条件使代谢作用类型发生了变化，那么遗传性也就改变了，生物体表现出来的性质也改变了。米丘林反对魏斯曼、摩尔根等的遗传说，因为那些说法是错误的。但米丘林没有否认遗传作用本身。苏联还设立有“米丘林中央遗传学实验室”，不就是一个实际的证明么？
生物体的生活过程中存在着变异和遗传这一矛盾，从短暂的时间来看，好像变化并不显著。但如从长期的历史来看，变化是显著的（改造品种时，即在不久的时间，变化亦显著）。正如毛主席在“矛盾论”一文中所说：“一切过程的常住性是相对的，但是一种过程转化为他种过程的这种变动性则是绝对的。”（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七九八页）生物体的变异和遗传的矛盾也是这样。
但生物的遗传性不只是消极的不变化，实际上有它的稳定性或保守性的。我们可以这样设想：一定的代谢作用类型有一定的物质运动方式。下一代的生物体在一定的环境中间进行代谢作用时，物质运动依照上代的代谢作用类型那样运转，生物体就表现出上代的形状和性质。李森科描写遗传的情况说：“生物在上代中所经历的全部发育，好像都累积在性细胞里。这个细胞便从头创始发育。这件事好像把前代缠绕起来的那串无数的改变与蜕变，由内部再伸展出来……”（“遗传及其变异”第八十八页）。
米丘林认为改变生活条件是可以使生物体发生变化的，但是因为生物的遗传性又有保守性即稳定性，所以为了易于改造（或称为教育），使它能达到人类所需要的目的，须要把它的稳定性变为不稳定。他常常采用营养杂交及有性杂交等方法来证实这点。拿有性杂交来说，有性杂交所得的杂种，遗传性就不大稳定，容易适应不同的环境了。它的可塑性就大些，容易改造些。米丘林在“原理和方法”一文中说：“杂交中两个亲本的原产地和环境彼此相距得愈远，它们的杂种幼苗对于新地区的外界条件就愈容易适应。”（米丘林选集，二○一页）因此米丘林对于有性杂交的看法和孟德尔·摩尔根主义完全不同。按照孟德尔·摩尔根派的见解，遗传因子是孤立的、不变的，如两个品种相杂交，两亲的优良性质如汇集在子息里，就会得到优良的品种。但这全是偶然的，受偶然性支配的。米丘林认为杂交使生物的遗传性的保守性变为不稳定，因此可以改造它。有这等方法和原理，就有了改造自然的信心。米丘林认为两个亲本植物杂交而生的杂种，在发育的早期，性质是受了环境的生活条件如在空气及泥土的温度、大气的电量、主要风向和风力、光的强度、土壤的成分和湿度的影响之下发现出来的。所以他说：“每个杂种幼苗有机体是亲本和亲属的性状加上外界因子影响的总和。”这一看法和孟德尔·摩尔根派显然不同。又因为各种条件都在变化，所以同一种亲本，在不同时期就会产生出不同的杂种。米丘林利用杂种的可塑性来改进品种。这一点常为孟德尔·摩尔根主义者所误解，他们认为米丘林的育种工作，大部分就是杂交工作！这种错误的看法必须纠正。
中国的自然科学者很愿意向米丘林学习。学习他的宝贵的经验来建设新中国。讲到学习的方法，一般是研读他的书。米丘林选集去年已翻译成中文，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这是米丘林学说的宝库，可以发掘出许多珍宝来。但米丘林不止一次地指出过：“在利用我的方法的事业中，必须不断地向前看，因为单纯地利用我的方法会把它们转变为教条……”（“米丘林的生平及其事业”，第十二页）。所以我们向米丘林学习，不要仅仅只学习他的技术工作方法，更重要的是要学习他的工作和思想方法。就是更要学习辩证唯物论的宇宙观；树立全心全意为劳动人民服务的工作精神。自然科学者努力学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非常之必要；克服从旧社会里带来的个人主义、自由主义，及为资产阶级服务的思想（如果存在着的话）非常之必要。
列宁曾经说过：“没有革命的理论，就不会有革命的运动。”这是说，革命须有理论作指导。不单革命需要理论指导，在改造自然的生产斗争中也是需要理论指导的。要使工作做得正确，要在这斗争中获得胜利，就必须有正确的指导原则。米丘林的工作中的指导原则就是马克思列宁主义，就是辩证唯物论的宇宙观。中国的自然科学者已有不少人学习过毛主席的“实践论”，接着应当学习“矛盾论”了。这一学习是非常重要的，这是正确地分析事实，认识真理的钥匙，非努力学习不可。学习毛主席的其他的著作，对于自然科学工作者也有极大的益处。因为毛主席的其他著作同样是运用唯物辩证法的生动的典范，自然科学工作者如能详细阅读，融会贯通，也会得到关于自然科学的指导原则，我这样想。
我们纪念米丘林，决不是只要讲讲他的功绩就可以满足，也不是只要读读他的书，学习他的技术工作方法就可以满足，虽然这是需要的。必须更进一步，学习米丘林之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正确的宇宙观，掌握辩证法作为一切工作中的确定不移的基本原则！认为只需要自然科学，不需要哲学的想法是错误的，认为从事自然科学的工作不需要哲学的指导原则也是错误的。我们纪念米丘林，必须学习像米丘林一样，正确地掌握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原则。
〔注〕今天，六月七日，是苏联伟大生物学家米丘林逝世十七周年纪念日。
（附图片）
米丘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