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出版界的净土——追记人民卫生出版社副社长高伯华 [复制链接]

第3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

　　为了出版界的净土
——追记人民卫生出版社副社长高伯华
梁力刀
李恩生教授遇到了难题。教授花了几十年心血，编写成《汉英日临床常用分类词汇》一书。可是，纸张、印刷成本飞涨，出版不易。人民卫生出版社副社长高伯华来了，老高的话语热得烫人：“你们只要写出好书，赔钱我们也要出！”结果，这部工具书的出版投入２０万元，却亏损了５万元。在经济紧缩的日子里，不是爱“才”如命的人，怎么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呢？
近几年，全国出版界普遍陷入困境，有的人不惜昧着良心出版色情、暴力书籍，而正常地出版一本书有时却比登天还难。一本书的背后，甚至含着无法披露的辛酸和难堪的交易。在这样的环境里，高伯华的原则是明确的：“该赚的钱一分不拉，不该赚的钱一分不要，好书亏本也要出！”
１９８４年，著名外科专家黄家驷去世了。高伯华决心把黄家驷留下的学术财富抢救出来，留给后代。他亲自担任了生产组组长，召集９０多位外科专家集中会战。通常要用好几年才能完成的工作，一年多时间就完成了。３００多万字的《黄家驷外科学》问世后，捧走了第四届全国优秀科技图书一等奖。高伯华亲自将散发着油墨香味的书送到了黄家驷夫人的手中。黄夫人激动得热泪盈眶，端端正正地把这本书供奉在黄家驷的遗像前。
一共４套的《组织胚胎学教学挂图》按计划１９９０年出后两套，可市场一调查，征订数才６５套。这下大家傻了眼。不出吧，意味着教学用图断档；出吧，又实在赔不起。高伯华有自己的主见。他认为，调查结果是有水分的。他决定，还是要按１５００套印，决不失信于读者和作者。
一本《实用中医保健》，１５０万字，征订数才８００多册。书是好书，可赔不起。高伯华不愿看到它夭折，利用一切渠道宣传，自己每到一地出差，也总忘不了介绍一番这本“对老年人很有用的书”。结果，光是潍坊一个工厂就订了１０００多本。征订数上来了，书也出来了。不光没有赔钱，反而还有赢利。
每一本书都是一位人民出版家胸怀和韬略的展现。最近几年里，人民卫生出版社的年赢利总保持在２００万到３００万元。１９８９年全国出版社大检查，人民卫生出版社是少数受到表扬的单位之一。他们没有出一本超出业务范围的书，没有印一本违禁的作品。
近几年，社会上风行“署名热”。出《医院建设四十年》这本书时，请高伯华署名的人踏破了门坎，他却连连摇头：“写书我没有付出劳动，在人家书上署我的名，那是对作者的不尊重。”濒临死亡的《气功辞典》在他主持下救活了，轰动中医界和出版界，人们给他劳务费，他断然拒绝。
回家来，饭桌上孩子们免不了议论一句：“咱爸是傻点儿。”
他生气了：“少胡说！我都有４０年党龄了，怎么能占这种便宜？！”
不久前，高伯华因公出差途中遇车祸猝然去世，但他为出版界留下了一块宝贵的净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