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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强盗”与“绚烂有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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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0-10-19
第8版(副刊)
专栏:

  “两个强盗”与“绚烂有致”
卜束
1860年10月18日,英法联军洗劫并焚毁了山光水色交相辉映、珍宝无数的圆明园,把这个名闻海内外的“夏宫”,烧成一片废墟。
对这场浩劫,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作了这样的描述:“两个强盗闯进了夏宫,一个进行洗劫,另一个放火焚烧。……一个胜利者把腰包塞满,另一个赶紧把箱子全部装得饱鼓鼓;他们手挽着手,心满意足地回到了欧洲。这就是两个强盗的历史。在历史的审判台前,一个强盗叫做法兰西,另一个则叫做英吉利。”这里所用的是直截了当、不加雕琢的语言。用这样的语言写出英、法侵略者的野蛮行径,在雨果的作品中还不常见。但是,这恰恰反映出一个充满义愤的作家的良知。现在回顾雨果当年的描述,可知作家写的是真实,并非什么昧心之论,因为经历了130年风雨而犹存的圆明园断垣残瓦,颇可以为他的描述作证。
圆明园被毁之后,时隔40年,到了1900年庚子之役,强盗由2个增加到8个,中国人民遭遇的灾难就更大了。但是,身为法军军官,曾随联军进驻北京,又是法国著名作家的绿蒂(P·Loti),当时是怎样在《庚子外纪》中描写战乱中的北京况貌的呢?
“一处园子里的凉棚上,还正开着牵牛花,棚下横着一个女子的尸体。这时暮寒已来,棚上花朵,却仍映着那女尸绚烂有致。”
“地板上摆了一只木桶,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伸长出来,走近它的时候,忽然惊得一跳,原来是一只削去了肉的女人的大腿。尸体呢,谁知道人们把它拿去做了什么呢?不过,呶,她的头颅是在屋里呀!和一个小儿的玩具滚在一起,在桶子下面,已经完全变黑。在长发纷披之间,我们只能看见从她嘴里露出来的白牙齿而已。”
摘录以上两段,已足以显示这位写过《菊子夫人》、《冰岛渔夫》等长篇小说,文笔委婉曲折,饱含异国风情的绿蒂,是善于把“血腥”和“优雅”相联系,而又曲尽其妙地刻画出这种场景来的“高手”。在他的笔下,古老中国的大灾难,变成他的散文诗的绝妙“佐料”了。
自古有“猎人如猎兽”之说。写侵略者的暴行,能冷漠到如此程度,才会把血淋淋的场面化为意趣盎然的绚烂境界。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比如,同样写庚子之役的林纾小说《京华碧血录》,作者就未能做到那样超脱,我们读起来就觉得作者仿佛与老百姓在一起受难,因此,也没有那些“绚烂有致”的意境。
为什么有这样的差异呢?这诚然是写作态度问题,也不能不归结为作家的良知使然。雨果笔下的“两个强盗”,在绿蒂心目中,已以颇有情趣的“猎人如猎兽”的狩猎者面目出现了。
在近代史上,中华民族曾经受尽屈辱,屡遭欺凌。什么叫半封建半殖民地?我们不是从字面上理解,而是从亲身经历中体会到那血腥气味。也正为此,我们不会忘记过去。万一记性不太好,不妨回头再去翻阅一下《西方列强侵华史》之类的著作,就绝不会被“中国再当三百年殖民地才能现代化”的谬论所迷惑,反而深感说此语者嘴脸之可耻、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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