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台市的澡塘增资运动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邢台市的澡塘增资运动
吴象
“家有半升粮，不让孩子干澡塘”
馨华池工人李廷魁，编了一首歌描述自己的痛苦，其中有两句是：“家有半升粮，不让孩子干澡塘。”人们往往从澡塘中得到舒适愉快的感觉，却很少知道澡塘工人长年生活在汗和眼泪里面。
邢市南关有益和、春园、雅园、馨华四家澡塘（城内还有一家），除作馨华池外，都是东家兼经理。下面的分工是先生（记账），做上活的（理发工人），做下活的（挫澡、捏脚），大伙计（茶房头），中伙计（看坐的），小伙计（小孩），烧水的，担水的等。工人工资分两种：工价和批茶柜（即客人给的水钱）。做上下活所赚的手工和掌柜对半批，大中伙计解放前每月只赚伪钞五元，小伙计白干不赚。批茶柜轮到他们头上的数目更少得可怜。因此，一年赚的不够穿一件衣服。平常吃饭分班轮流，第一班还可以吃到热饭，二、三班只好吃冷的了。不必说肉，蔬菜都很少见。每顿饭总是本塘渍的老萝卜咸菜，又苦又涩。几乎顿顿都吃不饱，而且敌伪总嫌他们伺侯得不好，不断给他们打骂侮辱，伙计们流行着一句话叫：“吃点冷热饭，受点没味伤！”
益和池的烧火工人华喜来干了十二年，十二年没有穿过一双新鞋，雅园池做上活的申良，灾荒年掌柜把买卖推给他（理发部份），不和他对半分了，一天只贴他三块钱，那时候一个豆饼就要十元，他不够吃，吃不饱，而且光吃豆饼把肚子吃坏了。工人病了掌柜是不管的，吃药得自己想法。因此小病得硬挨，大病病死没人理。
八路军解放邢台之后，这些人才开始能够改善自己的生活。
增资与增资中的障碍
区干部找了几个工友个别访问，他们都很愿意接近干部，希望增资。但是问到过去的生活时却总是半吞半吐，说得枝枝节节的，而且一面低声附耳的说着，一面还不时偷偷向外边看，他们怕掌柜，怕失去几乎糊不住嘴的饭碗。
干部把这几个工友请到区公所，说明政府绝对替大家作主，于是他们什么苦也说出来了。领导上又提出：“要想增资一个人要求行不行？”启发他们去组织起来。
经过两天的“串通”，四个澡塘的工人，组成了四个小组，并联合选举李新声（益和大伙计）赵功（春园里烧火的）为正副大队长。赵功说：“以后咱们澡塘团结成一股劲，掌柜如果卡咱们一个人，咱们大家都和掌柜讲理，他就卡关了。”当时大家情绪很高，但一开始诉苦还是没有什么人说话，会议又失败了。第二天召集组长检讨发现原因是参加会的分子复杂，有的人是掌柜的亲戚和知己，大家仍然怕风声露出去，掌柜记仇。
又经过几天整理组织和酝酿，工人才逐渐认识到不诉苦，就没有道理提出增加工资，因为有苦不往外说，糊糊涂涂加了工资，掌柜一定宣传工人是耍无赖。诉了苦，外边人都知道工人真是苦，工人有理，增加工资是应当的。第二次开会，诉苦的人很不少了，但是雅园池的小组长邢保长却说：“俺没有苦，掌柜待俺很好。”大家都气愤地嚷着：“人家没苦，叫人家走吧！”立即叫雅园塘工人退席，领导上也抓紧这事实教育工人，提出了反对装好人，反对俏小皮！”鼓励大家用自己的力量去争取自己应享的幸福。群众的斗争意志显示出来了，许多人说：“既然抓破脸，就不怕扇子扇！”第三次开会是具体算账，大家根据改善工人生活又照顾资方获利的精神，决定烧火的每月工资提高到小米四斗半，先生，担水量，大伙计四斗，中伙计三斗，小伙计二斗，但不再批茶柜，因解放后茶钱收入很少。以益和池的平均收入计算，每月除消耗可得三万五千四百元，按新标准，十一个工人的工资是一万二千零四十元，三个先生三千九百元，掌柜独得一万九千四百六十元，利仍然是极大的。
一切准备好之后，便请掌柜来开会说理，这次会议很成功，掌柜当众认了错，承认工人要求是合理的，立即全部接受。三个澡塘都增资了，工人全年病期在一月以内的工资和医药费，由柜上负责。只要不妨害工作，掌柜不得干涉工人活动。并成立包括五十多人的澡塘工人工会，选举赵功为会长。但是，雅园池工人没参加。
增资成为事实之后，雅园池的工人开始发生变化，大伙计王长明自动领导“串通”，来找工会要求帮助增资。并且诚恳的说：“以前脑子没有打通，错了！”原来邢保多是掌柜的“狗腿”，他见了干部总是说没有问题，拒绝增资。开会回来也不告诉大家真话，却说：“没啥会，还不是八路军又谈了一顿！”政府调查，大家害怕，谁也不敢说，政府和工会了解了这个情形，便说：“增资是对的，但是凭什么理由呢？不诉苦就没有充分理由！”王长明便回去领导大家诉苦，首先是十五岁的小孩郭夫根，一面说一面忍不住的哭起来，但是他还在不停的说下去。就这样，十九个人都以同样悲愤的心情诉完之后，掌柜张西九终于也被感动了，他站起来说：“我真对不起你，总算我对大家办了亏心事了。这事放到我头上我也要哭的。大家说吧，怎么办好就怎么办。”
大家都说：“既然掌柜说到这里的话，事情怎么也好办，我们主要是诉诉苦，说说理。要说增资，也得两头照顾，不能叫你不能干，我们也得糊住嘴，干澡塘就是为了活下去嘛！”于是提出与其他三个池相同的要求。
张西九连连说：“这还不好呢！我觉得这最好了！”大家回答道：“那么咱们就订合同吧！”
会议胜利了，王长明当选为新的小组长。工会增加到七十人，并又诚恳的教育了邢保多。
东伙团结，东伙两利
邢台市举行“三八”殉难烈士追悼会的那一天，澡塘工人工会和经理合做了许多蓝花和小白旗，怀着同样的悲愤和沉痛，纪念伟大的死者。早晨，各个澡塘都吃了肉和馍，经理对工友们说：“今天的会一定开得长，不吃好些太迟了项不住。”散会回来，工友们谈论道：“经理让咱们自由自在的去开会，又请咱们吃好的，咱们能白吃吗？”于是，大家决定全体下手，自动延长两小时的工作。这一夜，光是益和澡塘，就多赚了一千余元。
工友们为了发展生产，多赚些钱，大家在工会领导下集股开客栈，经理怕大家资金不够，自动借出几千元或者一万元。这个客栈正在粉刷房间，缝制被子，端午节就可以开张了。为什么经理对工人的客栈这样热心呢？一听益和池经理周克之的话就可以知道。他对孙区长说了几次；“托八路军的福，增了资，工人干劲都提起来了，真是大发财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