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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乡小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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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0-12-10
第8版(副刊)
专栏:

  还乡小唱
邹荻帆
访旧家
秋晨,细雨纷纷。这故乡的雨,仿佛我耳边有絮语的亲人。是的,我正是来探亲。我曾收到亲人的来信,二哥已85高龄,还能多少次相聚呢?如今,我已来到故乡的义水之滨。
我想找到那河滩上的渡头,那是个古渡头。青石砌成的台阶铺上堤街,堤街直通到家门。但我找不到那旧迹了,只见河上高架了水泥大桥,汽车来往飞奔。我想象中的古渡、木船、对岸的疏林黄叶,被高楼大厦占领。
我迷失了归旧家的记忆中的青石小路,眼前只有水泥结构的大马路。那些小巷、木板房、芦席壁……都不见了,我怎么找到自己的旧家呢?
我乡音未改。而确实成了客人,向路人探问义水关姓邹的家人。
直到我问一个摆着纸烟糖果摊的50多岁的妇女,才知我已到家,而那妇女正是我的侄媳。
灯下与二哥话旧。我抗战时离家,那时父母健在,有三兄、二姊。如今健在的就他一人了,感而调寄《浪淘沙》:
匆匆五十年,地转天旋。乡思每梦旧田园。骨肉今宵几人在!泪湿阑干。
壮志复何言,白发三千。老来犹写纸万篇。碧水青山容不改,功过等闲。
南关庙初小
我曾在这儿读书,读“人手刀尺,巾布米田”,学算术加减。这是一座关帝庙,关帝的脱彩褪金的泥塑像,也是我的学伴。
那是单级复式班,教师执着教鞭。岁晚严寒,北风涌进窗棂,我曾冻破手指,呵暖我的冻砚。我仍然感激我的老师,我的母校,我儿时的摇篮。
如今已不见了那初级小学的木匾,已不见了那戏台、那关帝的神龛。代替它们的是“实验小学”的红色字,是四层楼的高建筑,是3000个小学生,红领巾飘飘,仿佛桃李花满山开遍。
我是你们的老同学。当小同学把红领巾热情送献,我真愿再回到我的童年。在这儿和你们一道读书,听老师们谆谆规劝。
学你们那颗赤子之心,学你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我知道那条红领巾的分量:那是祝愿我永不失掉赤子之心,把自己微薄的力量贡献给祖国。
我将记着你们给我的期望,在我有生之年,这条红领巾的颜色将永远飘拂在眼前。
健康村
在这“沙湖沔阳洲,十年九不收”的地方,涌现出这个村庄。或许这地方的老一辈,曾打起三棒鼓,到外地逃过荒。或许老一辈曾为灾害所迫,渡海飘洋……
而现在,这儿是全湖北省十面红旗村之一。我漫步在这村庄。
我爱这儿的猪场。它是22栋盖有红瓦的猪舍,胜过了往日农户的住房。圈存有多少猪,我无法计数,我知道这猪场每年有5000头供给香港。改良了猪种,让美国的斯克和比利时的杜洛克配种,瘦肉猪有101.5公斤的重量。
我爱这儿的棉田,棉株竟有成人般那样高长。棉种改良,短纤维成为长纤维,每亩皮棉从过去不到50公斤,变为高达125公斤,最高达150多公斤的产量。因而天门的岳口镇成为全省棉产的标兵,荣获红旗和十万元奖赏。
我爱那水稻田稻穗金黄,由于早稻、晚稻、油菜等轮种,而达到亩产1000公斤产量。怎么“十年九不收”而达到旱涝保收?因为修了罗汉寺闸,引进汉水,排灌得到保障。
这3000来人口的小村,可以说人无闲人,地无空地。而且人尽其才,地尽其利,才能这样兴旺。
不是吗?请看这儿有印刷厂、包装厂、榨油厂、按控(塑料塞)厂……池塘的水上是莲子、水中是鱼群、水底是白菱藕如同活动的矿藏。而家家的门前宅旁,有桔树、有鲜桃、柿子……秋天结果,春天红白花放……
这就是健康村,我家乡的一个小村庄。
平原诗会
或许花鼓戏正在小剧院演《水乡情》;或许皮影戏已从油灯的显影改用电灯,渔鼓道琴正演三国群英……而今夜在这容有1000人的剧院里,却在举行“平原诗会”。秋月照着这小城镇,一切都很宁静,四野是纺织娘和蟋蟀在吟咏。
平原诗会的诗人们在朗诵他们的诗篇。他们并不是蜚声诗坛的名家,也并非走向世界的诗人。他们都是这乡土的儿女,有的是工会干部,有的是小学教员,有的是村企业的兴办者,有的是运输队驾驶员,有的是植棉花的能手,有的是中学女学生……
那些挖地米菜的歌,苦楝树的歌,打三棒鼓歌,使我想起家乡苦难的历史。那走出月亮湾的村女所唱的,走进水池里养金鱼的城市;那走在有“义河蚶”小河边,唱“走遍世界,却总也走不出乡音”的青年的恋歌,实是唱出了乡土的甜蜜;那唱着父辈一年劳碌之后,于初冬河边看柳树枝上斑鸠窠巢的舒畅心情,和唱着二月的布谷雨后,农家将试犁耕耘醉酥酥的泥块的喜悦;以及慷慨歌唱“江汉之子”的骄傲;细致描绘大平原男子汉的歌,真的,他们是平原一样厚实,棉朵一样丰满,而又“顺着群立的天线跟踪信息窥探世界,构思一个又一个斑斓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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