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公司”海南创业记 [复制链接]

第3版(教育·科技·文化)
专栏：

　　“娃娃公司”海南创业记
本报记者 毕全忠
３年前，海南岛要辟为经济特区并将建省的消息一传开，人们从大陆蜂拥而至，形成了“海南热”，吸引了不少知识分子来到这里。
目前，中化海南有限公司共有４０多人，绝大多数是毕业不久的大学生，有７人是硕士。全体成员平均年龄只有２０多岁，有人戏称他们是“娃娃公司”。可这个“娃娃公司”创办才两年多，年营业额却已近亿元，积累了８００多万元的固定资产，是海南岛上效益最好的企业。这从一个方面反映了当代青年知识分子追求、奋斗、创业、成长的足迹。
“海南热”中的迟到者
１９８８年夏，中化总公司向海南派来了十来个青年。他们肩负的使命是在海南建立一个子公司——中化海南有限公司。为首的叫曲德臣，３１岁，工学学士并经济学硕士。他的副手王引平，２７岁，法学学士。其他几位也都是大学毕业生。他们有强烈的创业意识，要为国家创一分产业，在海南这个特殊的经济环境里树立一个社会主义国营企业的形象。总公司很信任他们，放手让他们去开拓。
然而，当他们开始要干时，发现面前困难重重。
当时海口市人满为患，数千家公司捷足先登，“娃娃公司”是迟到者，要找到合适的用房和其他办公条件很不容易。物价和各种费用已经很高。总公司给了他们２００多万元的开办费，他们拿着这笔钱，舍不得多用一分。很多公司开办时总是先买小汽车，找宾馆挂牌子，而“娃娃公司”只找了几间简陋的房间办公，买的是几辆自行车。
一位女职员骑车到印刷厂取公司的信封信纸。几十斤重的信封信纸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压得前轮翘了起来，没骑多远就倒了，撒了一地。万不得已才雇了一辆三轮车。他们脑子里有一种强烈的意识：我们是国营公司，资产是全体人民的，不能随便花费。这种“国营”意识来自多年的学校教育，支配着他们的行动。打字机等办公用品，只要总公司有旧的可用，他们就乘便从北京背来。自己办伙食要用锅碗瓢盆，在海口买太贵，也乘便从北京背来。甚至出差办事在外吃饭，也要仔细盘算哪里最便宜。来去北京、海口之间，除十分必要，都不坐飞机。当他们背着东西来往于大陆与海南之间时，人们很难相信他们是著名的中化公司的职员。
１９８８年８月，“娃娃公司”终于凑齐了必要的营业条件，就悄悄地开业了。
软头皮碰硬了
“娃娃公司”的经营方针是“以贸易为先导，以实业为基础，争取５年左右办成实业与贸易相辅相成的经济实体”。首先要开展进出口贸易。这些知识分子都未经过商，没有业务渠道，没有客户。当时岛上跟他们业务相同的已有许多家。怎么找到经营的机会？“娃娃”们在一起合计，决定分头挨户到各公司和业务部门联系。第二天，大家便骑自行车出去了。
女职员彭辉原来是某大学的青年教师，随爱人调到海南，进了“娃娃公司”。她骑车到一家公司，要见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可人家推诿不见，像打发乞丐一样。
其他人的遭遇也大抵如此。大家向“娃娃头”总经理曲德臣诉苦。曲德臣说：“开创阶段，就是要硬着头皮去闯，才能打开局面。”青年知识分子的头皮软，书生气，办事总讲正规，这时也只好硬闯了。闯了一段时间，渐渐联系了一些业务，开始做生意了。软头皮闯得硬起来了，然而，办事讲正规这种习气却始终没有磨去。
不久，这年的秋季广交会举行了，这是开展业务的好机会，公司派３个人去参加。可是广交会却只给他们一个名额，而且没给他们洽谈场所，连一张桌子都没有。他们轮流进场，向别单位借一张小桌子，两个凳子，用纸写了公司的名字，就跟外商洽谈。他们终于谈成了几笔生意。
局面打开了，到这年年底，营业额已达７００多万元。
“国营意识”
“娃娃公司”的业务渐渐多起来了。经济领域里的不正之风也向他们袭来。有送礼的，有来索贿的，有要回扣的，也有要给他们回扣的……然而，在公司成员的“国营意识”面前，这些都不起作用。他们办企业有自己的理想：国营企业代表国家利益，应当是公正、廉洁、高效、可亲的。从总经理到每个业务员都不愿玷污“国营”这两个字。他们进口的货物，销售价格在各公司中总是最低的，而且直接售给用户，不让其他人倒卖；他们出口货物总是保证质量，每笔按期交货；他们对顾客总是热情接待。他们在国内外树立了中国国营公司的良好形象，赢得了声誉，这是他们最大的竞争优势。
去年下半年，国内市场明显疲软，“娃娃公司”业务明显减少。他们凭着对国家高度负责的精神，艰苦开拓业务，一有机会就抓住不放，直到成交。艰苦的努力、良好的声誉使他们度过了市场疲软的难关，去年营业额突破了亿元。
“娃娃公司”在海南已深深地扎下了根，又先后从各地招聘了十几名职员，都是更小的“娃娃”。工作、生活条件改善了，但他们的“国营意识”并未减退。有些企业，包括一些国营企业连年亏损，可是个人的腰包却鼓鼓的。其中的“奥秘”，“娃娃公司”也知道，但他们决不这样干。
谈起这两年多的感受，曲德臣说：“以前在学校读书时，看到社会上的一些弊端，我们很不满意。但我们不相信社会主义国营企业没有活力，干不过资本主义企业。事实证明，通过改革和扎扎实实的努力，国营企业是可以有活力的，是可以做到高效的。”他说，“青年知识分子有个毛病，爱批评、抱怨别人。如果老是批评、抱怨，就什么事也做不成，重要的是自己要踏踏实实地去干。”这也是“娃娃公司”成员们的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