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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铁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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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0-12-26
第2版(经济)
专栏:

  大漠铁人
李杰 马兴华
一个普通石油工人的名字,不久前随江泽民总书记视察塔里木石油探区的消息,传遍天山南北、祖国各地。
他就是塔里木7015钻井队的大班泥浆工人、共产党员王光荣。
中国人的志气
人们说,石油钻井的血液是泥浆。44岁的王光荣,在钻塔下的泥浆池默默地奉献了18个春秋后,匆匆地走完了人生的旅程。
当7015钻井队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中开赴塔里木的时候,一家国际泥浆有限公司承包了钻井泥浆工程。干了15年泥浆工作的王光荣,第一次要在外国公司雇员的指令下工作。
从那时起,他就把沉重的历史责任放在自己瘦弱的肩头:“我要弄明白,外国人到底高明在哪里,将来咱们自己干。”年过40的王光荣开始学英语了。他在笔记本上给新学来的英语常用语和泥浆术语注上汉语读音,然后就去与“老外”对话。几个月下来,竟也能打着手势、用夹杂着汉语的英语同“老外”交谈了。
像一块海绵,他要把外国的先进技术都吸收到自己的身上。他每天把外国雇员写的指令收集起来,整理在笔记本上。对新的技术和工艺,他追根寻底,及时汇报给上级,推广使用。
在外国人严格的指令下工作,王光荣的心里始终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我们是中国人,要为中国人争气,要对自己的国家负责。他常对青年工人讲:“‘老外’是老板的雇员,只对自己的老板负责。在我们中国的土地上打井,花的是我们的血汗钱,我们不心疼谁心疼?”一次,经过反复验证,他发现洋专家竟填报假资料。在上级的干预下,外国公司撤换了那个雇员。轮南一井开始不久,泥浆体系不适应地层岩性,提钻多次遇卡。王光荣反复建议改善泥浆性能,竟被外国公司雇员拒绝。有人劝他:“出了问题,‘老外’要负责。”王光荣火了:“他们能负什么责?还不是我们国家倒霉!”他果断采取措施,防止事态恶化。后来,在上级支持下,外国公司雇员接受了王光荣的建议,并不得不承认:“王先生很有经验。”握住王光荣的手说:“我钦佩你!”
堂堂正正的人格和真诚的合作,使王光荣与外国公司雇员们结下很深的友谊,赢得他们的尊敬和信任。他们把王光荣称为最优秀、最勤劳的工人。
塔中一井发生泥浆漏失,新西兰籍的大比尔提出调整方案。王光荣觉得不妥,建议修改。大比尔十分赞赏,伸出大拇指连连夸奖:“王先生,GOOD!”一次,一位外国雇员苦思苦想一个上午,也没有想出把腐蚀性很强的烧碱缓慢均匀地加入泥浆的好办法。王光荣在一只铁桶上焊了一只简单的阀门,就把问题解决了。那个50多岁的外国雇员高兴得像个孩子,他说王先生用最简单的办法拯救了他思索过度的大脑,真聪明。
事业在塔中
1989年5月5日,位于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腹地的塔中一井要开钻。被强行送回克拉玛依检查治病的王光荣,不顾家人和医生劝阻,带着一大堆药,千里奔波来到“死亡之海”的中心。
五月的塔中,风吹沙涌。王光荣带着两个民工,扛着泥浆材料袋子,爬上两米多高的梯子,往泥浆池中倾倒。细沙和着白色粉末扑头盖脸,呛得人睁不开眼。加铁矿粉时,浑身上下涂满铁锈色,连吐出来的痰都是黑色的。100多方泥浆调配好了,人的骨头也要散架了。
一个民工说:“王师傅干活就像疯了一样,简直不要命了!”
王光荣是不要命!他咽喉发梗,胸腹胀闷,吃饭难以下咽。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不吃饭怎么成?他就用矿泉水就着方便面往肚里吞。他讲:“现在吃饭和工作一样重要,吃不下也要硬吃。”
人们看在眼里,疼在心头。打上一口井时,王光荣就得了病。可是3家医院诊断不一。队长说,不管是肝炎、胃炎,还是胆囊炎,都不是小病。强令他去治病。谁也没有想到,他自己又跑回了沙漠。他知道,脚下有一个“大家伙”,盼着早一天把大沙漠捅个大窟窿,让原油咕嘟咕嘟地往外冒。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配制泥浆上千方,装卸泥浆材料几百吨,却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人,已经被病魔和强体力劳动折磨得不成样子。
英魂永驻大漠
换班出了塔中,王光荣得到的是死神逼近的噩讯。他被确诊为“食道癌晚期”,肿块长达15厘米,已无法手术治疗。
这一切太突然、也太残酷了!“我还年轻,工作还没有干多少,塔中一井还没有打多少……”这个钢铁汉子落泪了。
很快他就平静下来,心仍然挂念着队上的工作,向往着塔中。见到队友,他第一句话就问:“井上进尺多少了?泥浆怎么样?”他拉着老队长的手嘱咐:“井上泥浆你要把个关,多去看一下。”队长旦汉民点点头:“老王,有啥子困难,你尽管说。”王光荣默默地摇摇头,许久才说:“小苏(指苏振新)技校毕业就跟着我,工作让人放心,当个大班没问题。等我病好了,回去继续带着搞。”他叮嘱队友安玉民,代他把这个月的党费交了。
塔中、井队、泥浆、工作。该想的都想到了,该说的都说到了,就是没有说到他自己,还有妻子和两个正在上学的孩子。老队长的心都快要碎了。
他的食道穿孔,喝水直接流进肺里,但生命之星却依然闪烁。
金秋十月,是收获的季节,塔中一井喜获高产油气流的消息传到医院。王光荣从昏睡中睁开了眼睛,奇迹般地从病床上坐起,连连说:“太好了!太好了!出油了!”久卧不起的他竟下地走路了。逢人便讲:“塔中出油了,能找到大油田了。”
王光荣在巨大的兴奋和喜悦中走向人生的最后时刻。他让内弟代笔给两个儿子写了最后一封信:
“我真舍不得离开你们,舍不得我日夜思念的钻塔。爸还年轻,多么想再干几年,再看看泥浆池。”
“爸这辈子没有干完的事,你们一定要接着干,那爸的心愿就算了了。”
12月25日下午,妻子张道贵守在床边。突然,昏睡中的王光荣嘴角蠕动,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我——刚下——飞机……我——又——来了……”话音微弱,但清晰明白。张道贵连连呼喊,再也没有听到回音。
26日凌晨2时30分,王光荣的心脏停止了跳动。此刻,大漠深处钻塔巍峨,灯光闪烁,隆隆钻机和着大漠的风,唱着诀别的歌。
不尽的怀念
接到王光荣去世的信,旦汉民一屁股跌坐在床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信纸,无声地从握扶钢铁刹把的大手中飘落。工人们从地上捡起信默默地传看着,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王光荣,队友们怀念你。那一年冬天,井上卡钻,上级点名把你调来帮助处理事故。行李没有打开,你就一头扎到井场上调配泥浆。夜晚寒风凛冽,你裹着老羊皮大衣,在装泥浆材料的木箱里打个盹。一连7天7夜,直到井下正常。
老队长忘不了你。那一年考技术员,赶上井上完钻工作忙,催你几次都没有去,失去了提干的机会;评技师,名额有限没有轮上你;队里要评你为公司级先进个人,你却摆摆手,建议评了别的同志。
只要想起你,潘华云一家人心里就非常难过。组织上给他解决家属户口,他从四川跑回克拉玛依就来不及了。是你和另一个同志一起上公安局,跑派出所办手续。从市里到驻地,一个来回200多公里,竟跑了五六趟。每次路过职工医院,你都没有顾上去看一看自己的病。
王光荣,妻儿们更忘不了你。你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你爱妻疼子,生活虽然清苦,却幸福美满。你深知,这一切都是共产党和新社会带来的。你12岁时父病去世,母亲他适。村里的党支书和乡亲们挑起了照料你兄弟二人的担子,免费送你读完小学,又送你参了军。1968年你在部队入了党,1971年退伍当了石油工人。这一年,大队党支部为你操办成了家。妻子记得你常说的话:“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我王光荣,也没有这个家。家里的事你多操心,我多在工作上用点劲。”你一心要让儿子接你的班,弥留之际还嘱咐他们,要接着干好这辈子没有干完的事业……
人们怀念你的音容笑貌,缅怀你的光荣业绩。一束束鲜花插在你的坟前,一队队红领巾在你的面前举手敬礼。
王光荣同志,你的英魂永驻大漠。今日塔克拉玛干,塔中一井已顺利完钻,第二座、第三座钢铁钻塔巍然耸立。“死亡之海”已被唤醒…… (中国石油报供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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