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郭小川家书集》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读《郭小川家书集》
郭风
小川的夫人杜惠同志，近日从北京惠寄《郭小川家书集》。这册家书集收入从１９５０年至１９７６年二十余年中间小川同志写给杜惠同志以及子女的一部份信件。据杜惠同志信中提及，她存小川同志的信３００余封（她自己的信也３００封），还有８０余册笔记、日记。这显然是除了大量的诗以及报告文学等以外，小川同志为世人留下的一份珍贵的文学财富。就我个人来说，作为一位读者，自然希望这些书信、笔记和日记均能一一问世。
就已出版的这册《郭小川家书集》而言，每一封信几乎都莫不是可贵的散文，甚或是散文诗。这些书简是那么真挚热诚和朴素，具有杰出作家的文体的风度。然而，这册家书集具有多方面的价值和意义。它是研究小川同志的思想，包括他的创作思想以及他对于诗歌艺术的探索和思考的直接依据；由于诗人的交游的广泛以及诗人与几位最亲近的作家、诗人的往来，都在书简中留下一定痕迹，所以书简在一定程度上是研究我国当代诗史的直接依据。至于诗人的家庭生活以及工作、创作的具体实情的真切纪录，我们往往随着拜读书简，仿佛与诗人自己以及他的家人生活在一起，共享某种喜悦，分担若干忧愁和苦恼。
我们在这册家书集中，得以吸收思想力量者，是作为一位诗人，一位党和人民的发言人，他对于党和人民群众的爱和一片赤子之心。这种崇高的情感，几乎流动于每一信件的字里行间。除此以外，是诗人对于人生、社会、家庭、文学乃至友情、幸福等等独特的思考和自我解剖。显然，我们不能够把这本书视为一般的家书，看作一般的抒发夫妇之情以及父子之情的家书。它的思想意义使这部家书集具有更深刻的文学意义。
在这篇读书感中，我不可能太多地引录诗人生前对于妻子的思想独白。这种思想独白，今日成为我们的共同财富。兹引录小川同志于１９５２年９月１日深夜，即他３３周岁生日时写给杜惠同志的一段话：
“……当你自己认为是幸福时，就是幸福的。我深信这一点。我想到，我们的日益繁重的工作任务，也许在我们这一代，还要经历人类的最后一次战争，在很多的岁月里，我们将会遇到许多困难以至挫折，但是我们应当永远使自己感到幸福。这就需要一种伟大的意志力，永远随着时代前进。”
我以为这种幸福观，是很动人的。诗人的思想显得十分深邃和看得格外辽远和充满信念。这种幸福观之所以动人，因为它是崇高的。
我曾于６０年代，有两三次和小川同志在一起旅行或到基层生活中去。他的确像一团火，极其热情而精力充沛。他在途中一直紧张地工作。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写那么炽热的、认真的许多书简。他给妻子和子女的信写得认真，如上引一段话，便可看出他的信（包括他给友人的信和家信），几乎是作为一种神圣的工作来办的。我曾经保存他给我的几封信，绝非“短简”，而是写得如“家书”一样认真，也就是说，是当作一种神圣崇高的事业的一部分来办理的。我很痛惜，他给我的这几封信在“浩劫”中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