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夜间漫步 [复制链接]

第8版(副刊)
专栏：

　　敦煌夜间漫步
舒湮
夜来无事，我信步上街蹓跶。
贯穿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的十字路口广场，便是闹市中心。这时灯火照耀如昼，一个个饮食摊子栉比罗陈，看见不少好奇的外宾争食当地的风味小吃酿皮子和凉拌龙须黄面，吃得津津有味，抿着嘴笑。（酿皮子是一种兰州拉面似的粉皮子，放几片面筋，加一点芥末、蒜汁、辣椒油和香醋，搅拌就食。）
敦煌有几家豪华的宾馆和十几处省市机关团体办的招待所。敦煌、飞天、丝路３家宾馆的设备现代化，够得上大都市二星级饭店的标准。
我走出高贵的宾馆后，又独自访问局促在深巷中的最简陋的秦剧团招待所。这应该属于社会底层的客栈了。１３间平房，安放着３２张木板床，余下的除方桌和脸盆架之外，别无所有。虽然设备非常简单，卫生却搞得不错，被褥也还干净。
“你们住在这里，觉得怎么样？”我随便问了问住客。
“这店子设备虽谈不上好，可招待挺热情。”两个河南来的山货商人回答。
“你俩来采购山货，买卖好吗？”我又问。
“还顺手。俺们想多住几天，石佛爷洞子还没去玩过呢。”山货商对住处很满意。
小客栈是由个体户３位姓范的婆姨合伙去年才向秦剧团承包的。
我替他们粗算了一笔帐（折旧损耗未列入）：合同规定年缴剧团４７００元，开办的当年毛收入１１０００元，除上缴剧团之数外，还得开支营业税每年５００元，工商税每月２５元，电费每月３７元，水费按年１５０元，下余纯利５０００元。这在敦煌是很不错的了。
我想参观一下秦剧团。可惜下乡演出去了，家里只有团书记的妻子留守。我说，去找这位女当家谈谈也好。
“那就说吧。我们剧团是亏损户。６０个人的吃饭成问题。今年县财政上拨给７００００元，勉强开销了欠发的整年工资。此刻钱花光了，下乡巡回演出也不图挣钱。”
敦煌有１１个乡，每乡转悠３天，每天两场，每场包银２００元。正式演员没几个人，多数是各乡保送来学秦腔的娃娃，他们自带口粮，剧团只按月付给生活费４５元。他们不仅过的是紧日子，而且是苦日子。所以剧团不能不将余屋分租给人承办招待所。
戏剧界不景气，剧团闹穷，是走遍全国的现象。敦煌这样一个僻远的小地方，能维持一个小剧团，实在不容易。它是戈壁滩上生命力顽强的芨芨草。它是祁连山上一朵洁白的自开自落的雪莲。
从夜市归来，我的倦意也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