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57阅读
  • 0回复

亦史亦论话梨园——读张伯驹《红毹纪梦诗注》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0-03-12
第8版(副刊)
专栏:品书札记

  亦史亦论话梨园
——读张伯驹《红毹纪梦诗注》
谭宗远
《红毹纪梦诗注》是张伯驹先生晚年的作品,写于1974年。时先生年近八旬,且患目疾,勉力成此,聊以自遣。书先交香港中华书局出版,1988年甫由北京宝文堂书店印行,大陆读者始得一观,其时先生辞世已六载矣。
据先生贤婿楼宇栋称引刘海粟的话说:“丛碧词兄(张伯驹字丛碧)是当代文化高原上的一座峻峰。从他广袤的心胸,涌出了4条河流,那便是书画鉴藏、诗词、戏曲和书法……堪称京华老名士,艺苑真学人。”(见本书附录《尘劫难移爱国志》)可见先生兴趣之广,学养之深。本书收七言绝句177首,每首皆加附注,专记先生平生所观所演之戏曲,杂以评论,兼及掌故,虽是他心胸中涌出的两条河流的一部分,但也足使我们为这河流的深阔而心折了。
作者从7岁开始观剧,花雅两部无所不看,但兴趣似乎主要在花部,即古之乱弹,今之京剧上。对谭鑫培、孙菊仙以降诸多名家的戏,他不仅看过,还多有褒贬。这些褒贬并不因袭成说,而是自成一家,有的批评相当辛辣,不是过来人不能道,是过来人而非心直口快者不敢道。王渔洋诗主神韵,先生看戏也主神韵,他说:“眼前60余年梦,神韵堪当只五人”,这五人是“昆乱钱金福、杨小楼、余叔岩、程继仙,曲艺刘宝全。”这一断语就很大胆。若换个人也来评定,七颠八倒,不捧出50人怕也会选出“十佳”来的。这里张先生臧否人物得当与否姑且不论(我是戏曲外行,也不能论),应该称许的是他敢于说出自己的一家之言,敢于臧否人物的勇气。
先生与余叔岩交厚,31岁从余学戏,多次与余同台合作,因此书中记余叔岩最多。余叔岩是个很有意思的人,他早年拜谭鑫培为师,但谭不教其戏,他“所能谭戏,皆为偷学,终成谭氏继人。”他喜玩秋虫葫芦,“严冬门外天飞雪,怀内秋虫尚有声。”又爱抽大烟,有人问他何不出国演出,他答曰:“美、法、日、苏吾不再去,唯印度可商量耳。”人问其故,他说:“印度有大土,我可过瘾也。”然而就是这位余叔岩,却断然拒绝了杜月笙约他到沪上家中唱戏的邀请。杜使人传语威胁他,他严正声明:“宁此生不到上海,也不去杜家演戏。”张先生诗以赞之:“笑他势力岂能移?直节干霄竹是师。”这四件事各表现了余叔岩的一个侧面,合在一起便构成了既用功又聪颖、既会玩又风趣、既有恶习又有骨气的完整的余叔岩。余叔岩之外,张先生还记述了其他许多艺术家的轶闻,对载涛、红豆馆主(溥侗)、袁寒云(袁世凯次子)等名票也做了很有感情的勾画。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1937年京剧名角荟萃福全馆,为庆祝先生40初度和为河南灾民募捐演出义务戏之事。这次演出大轴为《空城计》,张先生、王凤卿、程继仙、余叔岩、杨小楼、陈香云、钱宝森等联袂登台,“极一时之盛,后遍载各戏剧画报,此为乱弹到北京后称为京剧之分水岭。”这段记载看似寻常却很有意义,它至少说明:一、前辈艺术家关心民间疾苦,讲究戏德,不乏奉献的精神;二、京剧得名源于此时。关于这点,苏移在《京剧二百年概观》一书中也说京剧“定名为‘京剧’,则是本世纪三十年代以后的事。”与张先生所说时间大体一致,可互相参证。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