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26阅读
  • 0回复

雀儿山之夜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52-08-03
第4版()
专栏:

雀儿山之夜
周浪声
时令是六月,但在拔海五千三百多公尺的雀儿山上,棉球般的大雪夹杂着雨点和冰雹,打得汽车引擎盖叮叮当当地发响。六连的汽车队出发了,车灯冲破了夜幕,像一条几公里长的火龙,闪闪烁烁地照耀着弯弯曲曲的公路,照耀着满山的积雪和冻得像镜子的路面。风在雨雪中怒吼,应和着满山轰鸣的马达声。在这康藏高原上雪夜行军的隆冬景象中,不由得使人想起北京这时候正是满城葱绿的初夏,而江南的人则已在摇扇乘凉,我们的祖国是多么辽阔广大啊!
车队停止了,灯光随着熄灭。值星排长晏生华同志在喊着:“同志们!九十三号车被‘橡皮路’啃住了!”“橡皮路”,这是康藏高原上的新名词。高山深谷间新修的公路,因为终年雨雪和地下水的作用,有的地方路基不实,路面富有弹性,车轮轧上去就下陷,轮子过后又突起来,所以时常把车子卡住。九十三号车的轮胎已陷在泥坑里看不见了,车身还在往下沉。全连同志们都跳下了车,有的人在路旁拣石头,有的人用双手挖着车下的泥和石块。这时,天虽然下着大雪,但谁也没感到冷。经过一刻钟的紧张斗争后,车轮的一半露出地面了,轮胎前后都垫好了碎石块。九十三号车的马达响起来了。
“一、二!一、二!伙计们用劲推呀!”几十只手和一群肩膀都在使劲,车轮移动一下又停住了。第二次又发动了。“一、二!走!……”大家一阵欢笑,九十三号车终于安全脱险。这时,大家才感觉到衣服都被雨雪浸湿又冻硬了。眉毛上,胡须上都结了冰。每个人抓了两把雪,擦一擦手上的污泥,跳上驾驶室又前进了。
雀儿山的山腰,是坍方最厉害的一段。特别是四十八公里到五十公里的一节路,二十四小时以内,总要垮五处以上。连人带车被坍方埋掉的危险性是很大的,但驾驶员们都机警灵活地战胜了它。这一段也是雀儿山公路修建工程中代价付得最大的地段。修建部队为了纪念这一艰巨工程的胜利完工,在四十七公里的地方建立了一块纪念碑,上面写着“战胜雀儿山”五个鲜红的大字。旁边衬托着两副对联,一副是“艰苦就是光荣;顽强就是胜利”。另一副是“英雄气概贯串雀儿山;烈士鲜血铺平康藏道”。
对面过来的四连的车队,已经在空气稀薄的山顶上住宿两天一夜了。路上的七处坍方虽已修好,但因山上都是单行线,所以他们必须在四十八公里的地方等着六连的车队错车。政治指导员崔和生正抓住这一空隙时间,给战士们讲着红军长征中爬雪山过草地的故事。车上装得满满的,夜里根本没法睡。有的同志坐在驾驶室里过夜。有的人就在两个车中间,三五成群地在风雪中摆了一夜“龙门阵”
(闲谈)。政治指导员告诉我:部队已经三十六小时没有吃饭,现在才吃了一点代饭粉。可是大家都充满着革命的乐观主义和英雄气概,谈笑自若。有的人抓着雪拌代饭粉吃,开着玩笑说:这地方真不错,到处是“白糖”。
时间是深夜一点钟了,山顶上一片白茫茫。车灯在冰雪中反射出刺目的强光,驾驶员们戴上了防雪眼镜。冰冻的路面滑得很厉害。六连丁健荣同志的二号车没有防滑设备,爬不动了。车轮在原地上打滑。他煞住车跳出驾驶室,冷不防滑了一交,右手被冰块划破了一道二寸来长的口子,鲜血不停地滴在雪地上。但他没有注意这些,一磆碌爬进车底下,用左手摸摸冷得刺骨的冰地和轮胎。他从车底下钻出来之后,迅速地脱下皮大衣,往右边的后轮胎下一塞。车轮借皮大衣的摩擦力,在滑地上前进几步又停下来了。这时,后边的车队一辆紧跟一辆地停了下来,翟连长和大伙儿一齐来了。但车上除了几样简单的修车工具外,连一把洋锹、十字镐都没有,大家对坚硬的冰冻一时想不出办法。可是,车上的物资是前面部队急需的,一刻也不容耽搁。怎么办呢?还是用大衣吧!大家都在寒风里把大衣脱下来,一件接着一件地铺在光滑的冰痕上,大伙儿集中全力在后边推。二号车前进了。
太阳从对面雪山顶上放射出光芒,六连的英雄们胜利地跨过了雀儿山。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