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这样奔流——河北省获鹿县大河乡纪实 [复制链接]

第1版(要闻)
专栏：

　　大河这样奔流
——河北省获鹿县大河乡纪实
王金良　田炳建　艾丰
１９８９年夏收刚过，大河乡北高庄村老党员高利海病危了。他遗嘱立后却不闭眼，嘴唇喃喃颤动：“交……公粮……安排……了……吗？”
１９８６年夏，也是这个乡，一位村民对着乡干部大动肝火：“种地的时候，你们什么都不管，收公粮你们来了，我就是不交！”
提起农村基层工作之难，这些难能不能转化为易，大河乡干部讲了上面这样两个鲜明对比的事例。
大河乡属石家庄市获鹿县，西倚太行山，东临滹沱河，像我国其它乡村一样，走过曲折的路，也走过顺畅的路。最让人感兴趣的是这里的干部越来越摸清了工作的路数。
着眼于发展生产力，摆正统与分的关系
大河乡曾是“农业学大寨”先进单位。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改革浪潮在这里掀起的时候，已是１９８３年。农民的眼睛闪亮了，这下我们可以有自主权了！多年被压抑的积极性迸发出来了！１９８４年，粮食大丰收，总产１３３５．７万公斤，达到历史最高水平。
在大河乡，也随之产生了一个问题，把“包产到户”片面理解为只是一个“分”字，既然土地“分”了，那么，农机具、机井，还有其他集体财产，为什么不分呢？于是，想分的分了，贱卖的贱卖了……事物的好处和坏处往往是一起来的。农业机械化的程度降低了，劳力弱的户无力及时收秋种麦，北高庄的机井包到户以后，有的农民因为浇不到地，用石头把井给填了。
大河乡的干部们喜中添忧。有人提出，能不能搞一点“统”的东西解决这些问题？有人又担心：“这会不会是跟改革对着干？”
乡党委开会，党委书记冯振平（现在是获鹿县副县长）说，我们并不是否定联产承包制，而是从实际出发，解决新问题，有什么不可以？该分开的分开，该统的统起来。经过讨论，大家同意他的看法。在这里抓点的县委书记王富玉也支持这个看法。
贾村第一个行动起来了，干部带头，每人集资２０００元，配备、更新了一些大型农机具，补修了农田水利设施。他们尝到了甜头后，其他村也跟着行动起来了。很快，全乡妥善收回了大型农机具和机泵管带，又采取村里投资、农户集资的办法，拿出３５０万元，配齐拖拉机、耕种机、大型联合收割机６１台，将５００套离心泵换成了潜水泵；实行了统一耕种、分户管理、统一收费、凭票作业的办法。曾经为耕、种、收发愁的农民，头上的乌云消散了。
实践证明，“分”和“统”并不是对立的。关键是宜分则分，宜统则统；“分”，是为了解决“统”解决不了的问题，“统”，也是为了解决那些“分”解决不了的问题。从发展生产力出发，统分结合，才可能形成社会主义集体经济的新机制。
但是，多年来，人们吃“统”的亏太多；也确实有人一听“统”就想把人统统“捆”起来，把事统统管起来。大河乡的干部们，进一步捉摸这个“统”。他们发现，统的实质就是两个字：服务！统就是为解决一家一户解决不了的问题。
大河乡农业服务公司成立了，下边还设有村办的农业服务站。它采取有偿与无偿相结合的办法，提供物资供应、技术服务、人材培训各方面的产前、产中、产后全方位，乡、村、户多层次的社会化服务。
他们又把服务引申到对农民进行科学技术教育上来，南落陵村农民陈春山种了两亩西瓜，因不懂技术，连本都没收回来。第二年，他在技校老师指导下，１０亩西瓜毛收入达到１．８万元。村子哄动了，除了西瓜培训班，还有蔬菜、果树、养殖等各类培训班办起来了，近万人参加了学习。
１９８９年，大河乡粮食总产量达到１７３９８吨，比１９８５年增加４７．２％，１９８６年人均收入是７１５元，１９８９年１１１５元。这是对他们的统分观的实践检验。
以农为本，摆正工与农的关系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农民办工业的热情同致富的热情一样高涨起来了。大河也不例外。飞速建起来的３０多个工厂，竟有２０多个是与大企业争原料的，近３０台设备躺在车间里动弹不得，几百万元的贷款压得村民抬不起头来。
同时，在乡粮站大院，寒风里站满了卖粮食的农民，“卖粮难”使得他们的心情几乎降到零度。有一位农民挡住冯振平说：“农民种地是本份，你们可不能干肥了骡子瘦了马的事呀！”
大河乡的干部又动起脑筋来了。“无工不富”是对的，可是，搞了工为什么反而拉了窟窿呢？看来，关键是要让工与农结合，把工业之花栽在农业的土壤里。
１９８５年，第一个淀粉厂冒出了青烟，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淀粉厂投产。工厂的原料有保证，农民卖粮难也解决了。继而，以麦秸为原料的造纸厂上马，以黄豆为原料的维酶素厂上马，面粉厂、柠檬酸钙厂、酒精厂，以联合体为主的糕点厂、小磨香油、粉房、豆腐坊更是星罗棋布。直接为农业服务的小磷肥厂、农机配件厂、人力三轮车厂也相继诞生。
一个新的良性循环开始形成，农副产品加工的下脚料可饲养１０万头猪，比玉米养猪成本降低５０％。牛、羊、鸡、鱼各类饲养也发展起来了。畜牧养殖业的发展为农业提供了大量的优质有机肥料，每年１０万方，促进了农业的增产。以工业为主的集体经济，赚了钱往哪里投？主要是农业。１９８６年到１９８９年的四年间，大河乡从乡、村两级企业筹集３００多万元的资金明补于农业。难怪河北省委书记邢崇智对大河乡评价说，你们围绕农业办工业，办好工业促农业，使农村工农业协调发展，是一条充满希望的成功之路。
他们的这种发展工业的思路，不仅把工业和农业联结起来了，而且，为协调宏观和微观的关系，为国民经济全局作贡献，找到了一条途径。正像大河乡党委书记梁文书说的，“全国经济是一个大循环系统，每个乡就是一个小的循环系统，小循环畅通了，大循环也会更好了。”
以为人民服务为宗旨，摆正干群关系
干群关系往往是经济关系的反映。如果在物质利益上，干部和群众的关系只是“要”，而没有个“给”；只是让他们“交”，而没有给他们“送”，那么这种关系是很难融洽的。大河乡逐步理顺了经济关系，也就为改善干群关系打下了基础。但他们并没有到此为止。
１９８６年冬，两件棘手的事摆在乡党委的面前。一个村党支部的干部，借办乡镇企业之机，大吃大喝，企业未盈利，群众集资建水塔的钱已经吃光了。另一个村，群众站在小卖部门口，看干部一天到这里拿几次酒。不久，大河乡召开大会，乡党委当众宣布，撤销这两个村支部的主要干部的职务。群众震动了，村里响起了鞭炮。
接着，又出现了另外的一幕：锣鼓开道，鞭炮齐鸣，乡长、书记亲自抬着“创业功臣”大匾，来到大华淀粉厂厂长靳振海家，小学生为他戴红花，书记亲自把奖金送到他的手里。为什么？靳振海承包淀粉厂以来，常年吃住在厂，几次累得休克在机器旁，年承包指标２０万元利润，结果完成了８２万元。
奖罚分明，离不开判断公正。霍寨村支部书记张文选贷款１２０万元，续建第二造纸厂，村民们不理解，要撵他下台。乡党委向村民作了解释，一年后，造纸厂盈利４０万元。后来张文选为建酒精厂买了一辆汽车，又有人说他是败家子，乡党委又支持他把酒精厂扭亏为盈。
大河乡使用干部的公式是：思想工作＋合理报酬＋关心爱护＝干部积极性。大河乡的领导同志懂得，最能破坏干群关系的是干部的腐败现象，而失去了监督的权力必然导致腐败。他们在加强对干部的监督方面，除了一般的办法外，有３项措施值得一提。
第一项，让农民知晓政务。集体财务情况，乡统酬、村提留情况，计划生育情况，集体企业、果园、土地的承包，劳动积累工的使用，上级分配给农民的化肥、农药、柴油、良种等，都要张榜街头，公布于众，群众称之为“十个明白”。
第二项，各村都成立了村民代表参政议事协会。协会由有影响力、主持公道、敢于提意见、有参政能力的离退休干部、离任村干部、党员群众、企业代表等组成。协会成员联系群众，有权在村委会上提出质询、批评和建议。
第三项，大河乡村干部的补贴都由乡政府来决定。每年年初，干部写出自己的工作计划和目标，年终由全乡８个部门综合评比，按工作实绩计分，然后张榜公布，群众有意见的要重新考虑，让群众有充分的否决权。
党的十三届六中全会以后，乡党委根据中央提出的全心全意为人民群众办实事的精神，又在广大党员干部中开展了“整风”。他们提出：“清除腐败，理顺民心，稳定局势，发展经济”的１６字指导思想，开展“开门评议”，欢迎鼓励群众提意见，并要求广大党员干部自觉开展批评和自我批评，边整风边改进，干群关系不断改善，群众说：“党的光荣传统又回来了，党更有希望了。”大河也面临着一些困难，大河也存在一些问题，但大河就是这样“奔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