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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楼新赋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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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0-06-14
第8版(副刊)
专栏:

  登楼新赋
  鄢烈山
从我新迁的八楼新居登上屋顶平台,眺望汉口,东南西北都是望不断的高楼大厦,只有忒晴朗时,西南的高楼群间才露出几块淡淡的山影。
一位“老汉口”无限深情地指点给我看:这条在我们的楼旁奔流不息的“建设大道”,从前奔流的不是各种漂亮的汽车,而是黄孝河污浊的泡沫和杂物烂尸。建设大道(旧黄孝河)以北的一大片四十年前全是湖沼,红蓼白茅满目荒凉。他给我解释:为什么我们这块地方叫“高家台”,南边的高知住宅区叫“鄂城墩”,西边的住宅区叫“天门墩”,北边的自行车厂区叫“唐家墩”……“台”、“墩”都是洼地中的高处,逃荒避仇的难民或一姓或一乡在那里栖息,便以姓氏或乡县之名称呼住地,相沿至今。“老汉口”的介绍使我永难忘怀。我们的一切包括我支配的两居室来之不易!
在这一大片高低错落的建筑物灰灰白白的天地里,大约只有我们单位圈围的这方院墙内,还保留着几分往昔的风光(由于资金筹措遇到困难,计划建造的办公楼、工厂仍然是模型)。春天到来时,我听到了水塘里的蛙鼓。久违的乡音使我高兴极了,如今纵有千金买邻也难呀!可是没有高兴三天,青蛙就被人们挑灯逮尽。那个初夏时节塘里的龙虾大了,猫一样贪馋的人们又像闻到了腥味一般纷纷赶来下饵,小小的塘堰快被钓虾的人踩塌了。
心底忽然泛起一个怪念头:这里若还是大片荒湖也许更好呢!
荒湖毕竟是资源,可以植苇,可以养鱼,可以种莲,可以开辟成水上公园,可以……然而这么多楼房这么多人呢,连无尽藏的阳光都难以分配!
记得有一首题为《一样的月光》的歌曲,词云:是什么时候蛙鸣蝉声成了记忆?是什么时候七色霓虹灯把夜空染得这么俗气?谁能告诉我,谁能告诉我:是我们改变了这世界,还是世界改变了我和你?(大意如此)这首歌的旋律震撼着我的心,这发问值得我们每个人深思。而且,我还想说,在尘嚣蔽空的拥挤不堪的都会,我们恐怕再也享受不到“一样的月光”;那份耀目的皎洁,那份悄然的温馨,只属于垄上泉边。但话又说回来,我们可以赞同老子关于福祸在一定条件下互相转化的观点,却不能接受他的劝告,弃圣绝智不求社会进步,回到茹毛饮血的“自然状态”。从汉朝到清初,中国人口大体在五千万上下波动,靠的是饥馑、瘟疫、战乱来抑制人口增长。如今,人们,不要饥馑,不要瘟疫,不要动乱,又要兼享繁荣、富裕、风雅,那么,除了依靠理智地安排人类生活——从生育到辞世;以及减少污染保持生态平衡等等,还能有什么不经努力改善、乞灵老天恩赐的妙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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