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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破烂王”自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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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90-07-28
第3版(政治·法律·社会)
专栏:当代军人风采

军中“破烂王”自述
杨民青 翟国海
许多人都难以相信,堂堂解放军中还有我们这样拣破烂的兵。
我叫刘友富,河南汲县人,在沈阳军区一个军需仓库当旧品物资保管员。自从出了电视剧《破烂王》,周围人就把这名儿给了我。
8年中,我们三个战士和几名临时工从全军区部队收来的废旧军需品中精选出近百万套棉衣、皮大衣,上百万双大头鞋、胶鞋,上千万斤旧棉花、碎布,有关部门一估算,说了不得,起码值上百万元。拣破烂能拣出这么多钱,我琢磨着,当个拣破烂的兵也挺光荣。
当“破烂王”说来容易,做起来挺苦。我们管的旧被装五花八门,破大衣、破棉衣、破单衣、破背心、烂裤衩、烂鞋子,有沾满油污的工作服,有一股血腥味的伤病院被褥,堆在一起,味道更“丰富”了,生人一闻就得呕。当然,破烂里也经常夹着半新不旧、七八成新的衣服。
可这拣破烂的活儿总得有人干。我们仓库五六十年代被称为“部队大针线包”,一直号召学雷锋。以前仓库的老同志成年蹲在废品库里,连纽扣、绳头、布条都不放过,带血迹的一件件用手洗干净。慢慢地我安下心来。
不久,部队精简整编,我们每年接收上10万包旧品。那段时间,我和其他几个同志整天滚在破烂堆里。挑选、分类,怕拖到夏季腐烂。那年冬天,日夜加班。零下20多度气温,冷得伸不出手,我们手上全是麻麻裂裂的小口子,像猫咬一样。干这活儿,夏天也遭罪。这些脏被装又招苍蝇,又招蚊子,还有跳蚤。有个部队的旧品上交前曾在鸡场里存放,气味难闻,跳蚤滚成团,一打开跳了我满身。夏天,身上汗淋淋的,皮肤经常接触有毒菌的灰尘,整天觉得刺痒难忍。没多久,我身上起了许多小红疙瘩,开始没在乎,后来以为出疹子,迫不得已到医院,才知道得了玫瑰糠疹,医生直埋怨:“病成这个样儿才来?”半个月紫外线照射,浑身上下脱了层皮。医生知道我拣破烂,叮咛回去要换换环境。可我一回去,看到旧品堆得小山高,一下子哪能离开,就这样,一直干下来。
我有几次机会可以离开“破烂堆”。一次是领导让我去学开车,但几天没找出合适人接我。我看领导为难,主动要求留下来。后来单位合并,领导上要调我去管新品。可我担心新手管不了我那堆破烂,造成浪费,又没走。
我们管破烂的,最忌讳是大手大脚,我对待废品像对待新品一样。过去挑选旧品都用新包皮、新绳子包装。我们一算,一年要花掉8000多元。以后,我们包旧品不再用新包皮、新绳子,全都找用过的包皮、绳子,6年来我们省了4万多元。
这些年发展商品经济,社会上会挣钱的人,也在我们破烂堆上打主意。我们拣出来的旧品,按规定可向社会处理,按等级论价。而定等级基本上是我这个
“破烂王”说了算,一些小商贩知道我有这个权,跟我套近乎。前年,我们进了一批空军地勤旧皮夹克,一个妇女骑三轮车来了,见有油水,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定级时,你抬抬贵手压一压,好处少不了你的,还说,当地有人,今后办个啥事,说一声就行。说完塞给我200元钱。我一看就来气了,别看我是管破烂的,挺埋汰,可心不能埋汰了。我把她撵走了。
说句心里话,我家住在农村,当兵第一年,一共发我84元津贴费,我没忘记自己那个穷家,给家里寄去了70元,自己只留了14元,买了些生活必需品外,兜里只6角8分钱钢蹦,不怕人见笑,我怕丢了,缝了个小布袋,装起来揣在怀里。自己挣的钱,花起来舒坦,不义之财折腾得人睡不着觉。思想上干干净净,这是咱革命战士的政治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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